漪耳里,看在赫连漪眼里如同隆冬的飞雪一般地冰冷,她忽然觉得眼前人让她很是陌生。哪怕他们曾经分开将近两年的时间再见,她都没有生出那样的想法。哪怕初见时他百般戏谑自己,将她关在冰冷的铁牢里,她也觉得自己能够掌握他。而现在,她看着他,竟生出从来不识眼前这个人的想法。
“臣妾告辞。”赫连漪也用冰冷的口气还击着他。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转身离去时,萧允晏却追随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闪现过一瞬间的痴意和落寞。直到再也看不到赫连漪,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赫连漪落寞地离去后,孙福进来,“陛下,几位杨大人求见。”
“请进来。”
不久,几人近来,杨正午直接了当地问:“陛下这几日究竟做什么去了?翊王来跟陛下究竟说了些什么?”
萧允晏依然含糊其辞地告知不过是四处巡视,体察民情。翊王也不过是前来祝贺。
杨正午自然知道他不过是托词,但他明白萧允晏显然是不会跟他说的,而如今自己这个外甥已是一国之君,君臣纲常让他明白不可过于咄咄逼人,只得就势下坡。
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政务,已是快到晚膳时间,孙福浅声细气地问:“陛下的晚膳老奴要不要通知皇后让她准备准备?”
“不用了,朕还要看会书,晚膳送到这里来吧。”
孙福笑了笑道:“是,那就今晚再去皇后那儿吧。”
萧允晏忽然冷冷地扫了孙福一眼,忽然想起崔和,问:“孙福,崔嫔住哪个宫?”
“回陛下,皇后安排了其华宫给崔嫔住着呢。”
“那用完晚膳就摆驾其华宫吧。”
孙福的心凉了半截,知道自己方才已经触怒了逆鳞,如若再不知死活地去劝说,只会更适得其反。纵使心里百般叫苦,孙福的脸上却还挂着笑意,只道了声:“是。”
******
自从梁帝过世的消息传来,崔和就再也没见过萧允晏了。帝后大婚次日,崔和去拜见赫连漪,她便彻底明白自己为何既入不了萧允晏的眼,更入不了他心的原因所在。她本已做好了自己从此独居凄冷后宫的打算,却没想到景德宫的小黄门竟然来通知今晚萧允晏会宿在其华宫。
入夜,萧允晏终于踏入了其华宫。
“臣妾见过陛下。”
“平身。朕这一路走来,你这其华宫倒是挺清幽雅致的。”
“是啊,多谢皇后给臣妾这么好的居处。”
萧允晏刻意避开话头:“朕先沐个浴。”
“已经准备好了,陛下随臣妾来吧。”
萧允晏跟着崔和来到浴室,崔和在旁服侍。她看着泡在浴桶里的萧允晏仰着头,闭着双眼闭着唇,似乎已是沉沉睡去,又似乎在想着什么事。他的眉头依然紧锁着,一如她最初见到他的那个晚上,他的满腔心事都藏在心里的最深处,虽然目前,她是整个后宫,唯一跟他有肌肤之亲的女人,但他心里的那条路,离她实在太远,她不敢有半分的奢望。
“陛下。”崔和忍不住想替他舒展开眉头,可是他聚拢的眉心却似乎永远都舒展不开。
“陛下,水凉了,泡的时间也久了,也该起来了。”
“哦,好。”萧允晏终于睁开眼睛。
******
赫连漪悠悠地醒来,见天已是大亮,问侯在一旁的几名婢女:“什么时辰了?”
“回皇后,已是辰时末刻了。”
“这么晚了?崔嫔是否已经在外候着了?”
“是的,等在外面呢。”
“那给本宫梳洗吧。”
正在梳洗打扮,沈留香进来,见两名婢女正努力遮掩赫连漪眼下的乌青,遮盖了很久,总算令赫连漪满意了些,这才出去。
“臣妾见过皇后,愿皇后金安。”
“平身。”赫连漪坐了下来,刘荣端来饭食,道:“皇后最近几日胃口不大好,老奴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清淡些的。这粥既清淡又能助眠,皇后且尝尝。”
沈留香将小碗递给崔和,崔和将粥盛了一些放入小碗,递到赫连漪跟前道:“皇后请用。”
赫连漪吃了几口,问道:“崔嫔,其华宫住得可还舒心?”
“谢皇后挂心,其华宫特别好呢,连陛下都夸其华宫特别清幽雅致呢。”
“陛下?陛下什么时候去的其华宫?”
崔和一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见赫连漪原本还算安然的脸色在顷刻间变得阴沉,又见她眼下一片乌青,心里明白她昨夜必定等了萧允晏一夜的。只支支吾吾地道:“昨夜。”
赫连漪看着手中的小粥,顿时觉得无味,放了下来。过了一会,实在觉得食不下咽,道:“本宫吃饱了,都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