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的机会。”
梁帝沉默了良久,这才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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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烟河畔的草庐边,茱萸一身寻常农家姑娘的装束,她蹲在一片菜地里浇水。萧白远远地望着她,只觉得她的身姿柔韧如蒲苇一般。终于,茱萸浇完水,走了过来,将萧白推到暖阳下,自己又坐到他对面,将石桌上的那件没缝好的冬衣在萧白身上比了又比。
对比间,茱萸不小心拉起萧白宽松的袖子,又再次看到他手臂上的一块疤痕。萧白看着她的神情,跟第一次看到时的触目惊心相比,这次虽淡然了许多,但还是呆怔了许久。
“你怎么了?”萧白问。
茱萸终于开口:“这疤痕?世子可还记得是怎么来的吗?”
“不记得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没有。”
听他这么说,茱萸只得将他的伤疤掩盖起来,又笑着道:“世子,茱萸托郭亮的亲戚在华亭那边看好了一处宅子,等世子这三年丧满,我便去禀明陛下,让他放你我去华亭,可好?”
“华亭?华亭在哪里?”
“在江南,那里山明水秀,风景宜人。”
萧白听着“哦”了一声,却没说话。
茱萸问:“如果陛下能放你我离去,世子愿意吗?”
萧白却又问:“为什么去那里?”
“那里是我梦里牵挂的地方。我模模糊糊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家中宅院里总是书声朗朗,欢笑声声。我记得我母亲玉凝脂一般的手总是牵着我,那个地方总是满园春色,莺飞草长......”
“那是你的家?”
“是啊,我七岁入宫,在这之前我的家就在那里。只是,我现在让郭亮置办的宅子是在深山里,不知道世子会不会喜欢?”
萧白终于点了点头,道:“愿意。”
茱萸脸上露出粲然的笑,“到时我们也像在这里一样,我种些菜,你白日里看书,闲时垂钓,这世间的一切纷扰喧嚣都跟我们无关。世子,你说这样好不好?”
萧白沉默片刻,应声:“好。”
两人说着话,日头渐渐西沉,茱萸放下手头的针线活,道:“起风了,进屋吧。”
“好。”
入夜,孤烟河两岸陷入一片静谧之中,萧白房中的灯却还亮着。此时,褚昂久推门而进,见萧白还坐着正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疤痕,不觉奇怪。
“世子,在等我呢?”
萧白摇头道:“没有,不是等你,只是我自己睡不着。”
褚昂久有些诧异,“世子,有什么事吗?”
“大约在二十年前,江南的华亭,曾经有个书香世家,后来可能被灭门了,只有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幸存了下来,又辗转进宫,成了女官。你查一下,这期间江南华亭有哪个望族遭了灭门惨案?”
“世子,你这是在哪里听到的风声?查二十年前的事做什么?”
萧白往茱萸的房间指去,“如若我所猜没错,她就是当年那个幸存的小姑娘。”
“她?”褚昂久一时有些震惊,却道:“即便是,也跟我们的事无关,她也从不在世子的任何计划里,世子何必费这心思?”
“终归是我朝夕相对的人,我想知道她的来路和底细。”
褚昂久忽然心领神会一般,自作聪明地道:“哦,该不会她藏在宫里,想报仇吧?”
萧白却摇头道:“不像。”
“那,那究竟是为何?”
“不知道。对了,京里现在情形如何?”
“对,昂久此来正是要跟世子说,老皇帝今日忽然抓了宋叔獒的错处,将他拿下了,如今正关押在玄衣司呢。朱托正在审他,许、杨二人互相抓着对方的把柄,只要宋叔獒将这件事供出来,那许、杨两党瞬息便将大厦倾塌。还有,十二皇子母子现在大受圣宠,在朝中皆有目共睹。”
萧白道:“十二皇子尚小,即便樊氏兄弟手握兵马,朝中大臣也都没有反应过来。若是时间长了,等他们反应,只怕我们便不会如此顺利了。让四鸿助推一把,此事该早日了结。”
“好。正好,自从新夏复立以来,萧允晏似乎就一直在跟赫连漪较着劲。萧允昇那边,有赵树牵绊着,就算他想脱身,恐怕也不容易。此时我们正是天时地利人和。”
“但京中的消息还是要切记被萧允晏和萧允昇知情,许长君、杨鹤等人,在京中遍布暗桩,先将他们控制住。”
“是,昂久会让四鸿想办法让老皇帝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处理这次的科考舞弊案,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