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见她醒来,眼里充满了惊喜,双手合十不住向天地致谢,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赫连漪听不懂的话。
终于,赫连漪的脑子已越来越清晰,她又仔细望了望周遭陌生的一切,见自己身在一顶帐篷内,身边只有这个陌生女人,便问:“萧允晏呢?”
女人显然听不懂她的话,只在摇头。赫连漪要站起来,发觉自己腿上有伤,身子沉重。见有人已将她伤口包扎了起来,她还是忍着疼痛,执意出了帐篷,大喊着:“殿下,殿下……”可是,没人回应,只有风在呼啸呜咽着,眼前除了这个帐篷,还有几头牦牛,便是空空荡荡的草场。她又朝马棚望去,马棚里空空如也。赫连漪望着马棚出神,再也支立不住,差点踉跄跌落。幸好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跑到她身旁,忙一把将她抱住,连推带拉地将她拥进了帐篷。
那女人看着将近四十左右的年纪,虽皮肤黑而粗糙,但隐约还能看到她年轻时的庄静秀美,眼睛里更是一片慈和安宁。赫连漪看着她的眼睛,情绪竟平伏了下来。她只记得自己和萧允晏被狼群冲散了,却不知自己为何到了这里?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更不知萧允晏去了哪里?
刚才的那个梦还是那么清晰,让她越想越害怕,萧允晏不会是出事了吧?不,不行,他不能出事,他若出事,自己复国的大业该如何完成?想起他面对狼群时不顾一切地护着自己,想起他曾经几次调戏自己,让自己给他生儿育女,假若,假若自己此生真的有此幸运,能给他生儿育女.......不,她忽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住,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会觉得能给他生儿育女是件幸事?为什么她内心里会隐隐约约憧憬着这事?为什么想起他曾经调戏自己的时候会心跳悸动?他究竟是走了还是死了?真走了也好,至少日后不要再纠葛,不要再有情感上的牵连。忽然,她又觉得背在身上的桎梏脱落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萧允晏对自己的深情竟成了自己的包袱,让她如此惧怕和惶惑。但是,想起他如若真的走了,痛楚一阵一阵地向她侵袭着。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两难着,时而觉得释去了包袱,时而因为萧允晏的离去而痛心惋惜。此时已将近日中,那女人痴痴地望着帐篷外面。赫连漪忽然帐篷外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料知那些人应是冲这里而来,猛地一惊,该不会是在临邑遇到的那群人吧?便慌忙披衣而坐。那女人也听到动静,也忙忙站起,透过帘子向外望去,一副如释重负的神色,而后便掀帘出去。赫连漪正待喊住她,便看到了萧允晏进了来。
原来他没走,更没有将自己随意扔在一处。她一时泪水喷涌而出,原来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自己对他的思念竟是到了如此痴狂的地步。
但她还没来得及过多感触,便被萧允晏身后的那个人给惊住了。
“齐越。”她喊道。
“齐越见过公主。”齐越向着赫连漪跪地叩拜。
“你怎么会在这里?”赫连漪大为不解。
萧允晏笑道:“他不是在这里,是跟着我们到了这里的。”
“什么?”赫连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路跟着我们的是你?”
“正是我们。”于是,齐越一五一十地讲:“公主,自那日公主逃婚而去,我们三十多名无家无口的兄弟便隐姓埋名流落到乌溜氏国。那日我们兄弟无意中得到消息,说吕相的女儿要途径乌溜氏前往大梁,但行踪却被泄露,于是我们暗中找到吕姑娘,多次帮她脱险。也期望能跟随她去往大梁,投奔吕相。到了梁宁边地,关口到处贴着吕姑娘的布告,吕姑娘为了能安然出关,想了一出金蝉脱壳之计,谁知那日我竟在无意中看到了沈姑娘,继而发现公主的也在其中,于是又改了计划,追随公主而来。”
齐越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说起沈姑娘的时候竟有些含羞,赫连漪问道:“那留香呢,她人在何处?”
齐越道:“那日我们一群人特意四散开,引那些官兵去追。沈姑娘是与两位罗将军在一起的。”
赫连漪一听沈留香还是安全的,便放下心来,又问:“这么说,我们在酒楼遇到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是吕姑娘?”
“不是,当时我们跟吕姑娘都在对面那家酒楼。那两名姑娘是吕姑娘的贴身婢女,她们二人假冒吕姑娘故意引宁军注意,以便她们能安然脱身。”
“那酒楼里的三个人?”
“都是吕府的护卫,自吕相入大梁后,他们一直护卫着吕姑娘的安全。”
“原来如此。那吕姑娘可曾安然脱险?”
“吕姑娘的两名婢女故意反其道而行,让那些宁军放下戒备,所以吕姑娘顺利出关了。我们也是护送了吕姑娘出关后,才回头来寻公主的。公主放心,吕姑娘身边三名护卫,皆是高手,出了大宁,便得安全。”
赫连漪终于全明白过来,盘了盘前因后果,应该从自己设局引萧允昇上当说起,萧允晏回了京中,梁帝让萧允晏将吕姑娘送入京中,吕仲简便只得写信让吕蘅入京,途中身份泄露,这才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
“我们兄弟愿意誓死为公主效劳。”齐越说着又向赫连漪叩了几叩。
赫连漪望向萧允晏,“齐将军,我如今投靠了霁王殿下,此事还需得殿下同意。”
萧允晏道:“本王和齐将军交过手,深感齐将军的神勇,既然你们愿意追随公主,那本王自然是求之不得。”
“多谢霁王殿下,日后齐越必定以霁王殿下和公主唯命是从。”齐越说罢,继而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