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关惨烈的攻防已持续了七天,深青的城墙染上了一层紫黑的红色,大武与北秦伤亡的人数呈几倍的增长,但双方的情绪却越加亢奋,双方士兵体内的沸腾血液使他们浑身冒着淡淡热气。
小甲拄着长刀一瘸一拐的在后勤兵的帮助下艰难的坐下,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此刻被凝固的血液遮满,只留下一双眼。左腮上一道皮肉翻开的可怖伤口狰狞的可以看见内里的牙床。
小甲沉默的看着身边自己拼死背回的同伴,长箭刺穿了他的咽喉,眼中似乎含着一丝不甘,这是小甲队伍里最后一名相依为伴的朋友,此刻小甲成了孤家寡人。虽然早已看破,但小甲心中依旧有些难过,仰头看着开始飘落的雪花,小甲任由雪花落在脸上稀释干固的血渍,缓缓流下,有些出神。
雪越下越大,半个时辰内已厚达一寸。北秦猛烈的攻势被这场大雪所阻,当黑夜来临时,雪已及膝。恍如隔世的宁静再次回到这片硝烟残存的空间。
缠住半边脸的小甲直挺挺的躺在伤营中,听着断断续续的伤残病痛,小甲很快的进入睡眠,有些粗重的呼噜怪异但又安详的飘荡在呻吟中。
几道身影掀开帐帘走入,霎时间满帐的呻吟不消片刻便消失殆尽,所有伤残想要起身拜见,但进入的老人急忙踏前一步,双手下压:“你们是北秦的英豪,本将特意前来看望你们,安心的躺着。”
李平定走到身前的担架旁看着断了一条腿的士兵,语气柔和的说道:“吴小九,参军四年,大小战役十余起,每次都不惧生死,冲在第一位。”李平定按住激动要起身的吴小九,摇着头:“安心躺着,只要你不怪本将军无能就好,这么久了依然没攻下不渡关白白让你失去了一条腿。”
吴小九双手紧紧抓着李平定的大手,哽咽得摇着头。
老人轻轻抽出大手,仔细的扶着吴小九躺好。老人来到另一处担架旁,知根知底的说着担架上士兵的情况,如是反复,老人慰问了八九位伤兵后,老人来到帐帘前对着所有伤兵深深一鞠,没有言语,但却十分沉重。老人身后的几位将领随着老人,对着满帐的伤兵重重一鞠。
在这庄重的氛围中,一道急促并响亮的呼噜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所有人齐刷刷的望向营帐深处打鼾的小甲。
老人颇有兴趣,放缓脚步来到小甲身边看着沉睡的小兵,眼中有着一丝笑意,几位将军看到睡熟的小甲也都有丝笑意。
小甲的勇猛几位将军都有所耳闻,虽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纠葛,人情世故,但北秦的所有军队经过李覆夜几十年的推新改革,首重军功,胆敢贪墨,顶替他人军功者,一经查证,不论是谁满门抄斩。
小甲这些年积攒的军功早已超过小小的伍长,他的顶头上司也上报过,但小甲每次都将这些军功换算成银两给自己那些已经阵亡兄弟的家属。
军中高层都听说过这件事,但这些都是小甲的意愿,所以久而久之,将军们都任由他的所为。
长久的经验,警惕使得小甲突然从深眠中惊醒,眼还没睁开,身体已弹了起来,右拳凶猛的捶向眼皮感受到的阴影处。
沉重的闷声响起,小甲被震得后飞,不过此时双眼已睁开,腰部一扭身体平稳落地后整个身躯躬起,如准备进攻的猎豹。
不过下一刻,凶狠的猎豹变得有些呆滞,转而单膝跪地,语气有些慌张:“将军。”
小甲抬眼的那一刻看到了李平定,更看到了将军胸前的一道血拳痕迹,此时自己缠满绷带的右拳正缓缓渗出血迹,可想而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不错,伤好后进搬山营,算是你以下犯上的惩戒。”
“是”
老人扭头看着身后的魁,问道:“有意见吗?”
魁狰狞的笑着:“放心,末将定会让这小子了解他今晚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
小甲望着离去的几位,脑袋依旧有些空白。搬山营称得上北秦最强兵团之一,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去,但搬山营的挑选十分严格,往往万人才有十人左右可入选,所以搬山营一直只有三千人。
小甲也梦想着能入搬山营,可梦想有天突然降临时,会感觉有些不真实。小甲呆呆的狠狠一锤地。
“嘶”
右拳传来的疼痛让小甲吸了一口冷气,但转而便躺在地上,开心的笑着。周围的士兵羡慕的望着一脸傻笑的小甲,眼中有着真诚的祝福。
鹅毛大雪也为饱受摧残的不渡城带来了久违的安宁,城墙上除了修葺与值守的士兵外,绷了许久的士兵们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了。
原本万家灯火的城中此时寂静幽暗,除了街道上一队队巡逻飘过的火光,偌大的城中只有几处标志性建筑灯火通明。
与城主府相隔一条街的一处两层高楼中,一位身着白色儒衫的青年男子双腿搭在窗台上,惬意的靠坐在长椅上,单手托腮的望着城主府,眼中的笑意浓郁,左手掌心旋转着一节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短管。
虞良有些喜欢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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