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仍是熟悉的景致,徐胜出神地看着,觉得心安了不少。他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精神略微恍惚,一抬头,正好迎上刺目的日光。
“什么时辰了?”
徐胜自问。其实完全多余,这里山林空荡,没有一个人。况且根本不必去问,只看光景,如今日光正盛,微微西斜,差不多是未时了。
“刚才......!?”徐胜的声音有些嘶哑。许久忙碌惊慌,滴水未进,他只觉口干舌燥,低语道:“那是个梦吗?”
好奇怪的梦啊!
徐胜自己都不大相信,太过真实,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恍如隔世,那些细枝末节都还清晰可见,历历在目。
“人在梦中有那么清晰的思维吗?醒来之后又会有如我这般清楚的记忆吗?”徐胜又问,但注注定无解。不知为何,他对那梦惊惧,但又害怕那一切只是个梦。
好矛盾的心态呀!既恐其是梦,又恐其非梦。
“不去想了”徐胜摇了摇头,扶着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晃晃悠悠地站起。
“该回去了”他自语,只觉得头脑昏沉,身心俱乏。
进山花了一个时辰,出去之时却费了两倍工夫。月夜之下,徐胜走的还算顺畅,如今青天白日的,他反倒是一跌三撞。
饿呀!
从昨天夜里一直饿到了现在,又被一块带着血光的石头和诡异的梦境吓得是一愣一愣的。如此这般,恐怕任谁也无法健步如飞。
一路下山,景致却是极好。初夏之时,万物盎然、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待到了村庄,更是豁然开朗、清明秀丽。此际,已近傍晚,真可谓:小路阡陌交通,流水潺湲回环。犬卧柴扉,鸡栖道边。桑树多接碧草地,点点花色映晚天。清风徐来,凉气阵阵,鸟语花香,和乐安然。
这村庄是个好地方啊!不但是这村庄,便是这村庄所在的平陵县,乃至平陵县所在的整个南郡,都是大好的地方!
这里是南郡。
古时被称为南都,是本朝前朝的前朝的前朝,那个已经快被世人遗忘了的,庞大帝国的都城。那昔日身披无尽荣光的帝国已经消逝,但南郡城却依旧存在,甚至生机盎然,繁华如旧,不减当年。
也许,它比不上当今的都城天京,也要稍稍逊色于西北雄都上京,但在中州,乃至上千里广阔的疆域中它都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不说那战火纷飞的关东三地;风雪终年的苦寒北幽;毒虫遍地的嶂、越二州,单与堪称沃土的中州其他郡县相比,南郡也要高出一头,也许还不止一头哩!
无怪乎,有说书唱曲走江湖的编着唱词称赞道:
自古南都一胜地,
人杰层出无绝迹。
南北绵延十万丈,
东西阔达八百里。
田产每岁逾州半,
粮仓船舰积江岸。
纵使农家耕耘难,
一日三餐不必烦。
言简俗,意通达。
南郡人的日子其实过的不算差,要是一个人没有什么野心的话,每年种种田,吃喝绝无问题,少不得还会有些富余。若是勤奋一些,干个十年八载的,起宅子,娶媳妇,置办些产业,也就不落于人后了。
很多人都是那样想的,自然也是那样做的。徐胜家原来也是,只是后来......
天一凉快,人就热闹了,特别是在这个时节,村人们农活不多,三五个聚在一堆,不多时便是吵吵嚷嚷,叽叽喳喳。
吹牛和扯淡好像是男人的本性,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周围在加上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的,这本性就更展露无疑了。
这群连村子都很少出去的农人们,一扯二扯的竟然聊到了天下大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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