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没有想太多,过一天是一天,能好好活下去就行。
陈珏见美人不言语,只当她因生世凄苦不欲多说,脑中被满满的怜香惜玉糊住,想的是此时该将美人拥在怀里,给她个肩膀依靠,竟把正事给抛到了脑后。
老仆一见他家郎君那样儿,顿时两眼望天,一阵无语,实在忍不下去,少不得小声提醒下,“郎君,小娘子再美也是个脱户的,郎君可别忘了正事儿。”
那陈珏正脑补的起劲,耳边冷不丁传来陈忠粗噶的声音,旖旎全无,扫兴不已,狠狠瞪了眼那粗莽的狗腿,摸摸下巴道,“小娘子,汝可知犯了何罪?”
阿眠应声道,“脱户之罪。”
陈珏点头,又道,“这脱户之罪轻着杖责,重者徒刑,汝可知?”
阿眠回道,“儿知,望县令网开一面。”
唐政府有唐政府的规矩,阿眠自知不能硬碰硬,低头服软,承认自己的罪行,又朝陈珏深深作揖,道,“陈县令,儿初来长安,尚未定居,据儿所知,一年一手实,一年一造帐,三年方才查户籍,恳请县令给儿一年时间,儿定当安户。”
闻言,陈珏道,“汝倒是清楚,就依汝所言,汝当凭何在长安城安户?”
阿眠道,“儿出身杏林世家,懂得歧黄之术,儿可凭此立足。”
需知,这唐朝的户口也不是随便能安上的,必须有‘本事’才能给你个户口,比如你要是会种地,那么就给你安个农村户口,租赁地主的土地或者政府给你分派土地,但每年一定要上交税务;如果你手里有钱,那更好办,随时买田、买仆人,政府马上根据你土地所在地给你安上户口;如果你既不会种地手里又没有钱,那只有一个办法,你有技术,能凭借你的技术在城里定居下来,政府再三考察后也会给你个户口。
那陈珏不住打量眼前的美娇娘,脑海中出现美娇娘悬壶济世的场景,点头道,“原是个医生,不错不错,就依你...”
这边陈珏想也不想便要应下,不想却给县蔚拦住,忙道,“县令三思,不符律令啊。”
要说这陈珏也是个夯头,最烦断案之时县蔚在他耳边絮叨。这县蔚仗着资历老,向来喜欢指手画脚,前头的县令倒也给他面子,听得进他的意见,可陈珏就不吃他这套,他越絮叨,他越反着跟他干。
只见他双目一瞪,梗着脖子道,“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按律令,按律令是杖责还是徒刑?这般标致的小娘子,汝舍得杖责?”
长得美就舍不得杖责了?若是丑的呢?当场打死?
县蔚擦擦额上的汗,被陈珏的狗屁理论搅的一阵无语,半响方才道,“但听县令做主。”
陈珏这才满意点头,对阿眠道,“小娘子,就依汝所言,给汝一年时间,届时本官亲自查汝如何?”
亲自查?想如何查?
陈忠咳了一声,低声道,“郎君注意点形象,莫要丢了老主人的脸。”
陈珏觉得陈忠这个杀才尽是泼他冷水,恨声道,“再说话,当心某缝上汝的嘴!”
阿眠在下偷偷抬眼看陈珏和旁边人交头接耳,龇牙咧嘴,面部表情甚是丰富,不由好笑,又朝陈珏作揖道,“多谢陈县令,能否让儿归家?”
“汝不是说无家可归?”陈珏忙道,“既是无家可归,本县令爱民如子,最见不得可怜人,汝小娘子一个,流落在外本县令甚不放心,不若先安顿在县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