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面前的桌子。
未待胡人师傅应声,阿眠忙拦住王保成,对师傅喊道,“三个饼,两碗汤。”
王保成摇摇钱袋,对阿眠道,“汝只管吃,某管饱。”
阿眠笑了,知道他憨厚,但也不能乱花钱,正是因为见识到刚才赚点钱多不容易,阿眠才格外珍惜,况且王家人供她吃住这般久,已经是大善了,她不能再拖累他们。
阿眠摇摇头,“儿食量小,多了吃不下。”
王保成信以为真,遂憨笑不再勉强。
很快刚出炉的芝麻胡饼端了上来,金黄酥亮,又香又脆,大碗的馎饦汤上飘着羊油和葱香,加上醋和吴萸粉,酸辣口的,阿眠吃掉整整一大碗。
用完饭后,距老丈约好集合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他们并未急着走。
说来也有意思,正值饭口,这家胡饼店生意甚好,来往的南北过客亦或买办的皆在此处歇脚,茶余饭后,甚至有人互相做起了买卖。
比如我看你有刀具,而我要买刀,那正好,也去别的地儿了,直接在这商量好做个交易便可。
阿眠邻桌便是要买刀具的,叫价六百文。
阿眠先是惊讶,而后暗自咋舌,这个年代冶炼技术还不算成熟,一把刀具卖这般贵也说得过去,若是那质量上层的,只怕要得一贯钱。
有买便有卖,邻桌的郎君卖价不低,却也有人要买。
阿眠朝买刀的那人看去,见那人并没有给邻桌郎君铜钱,而是用他手里的布更换,阿眠瞧着像是丝绸材质,质量应该中上等。
这算什么?等价交换?
王保成见阿眠瞧得目不转睛,略低头同她解释道,“绢布也可做铜板使用,渠(下有注解)手里的绢约莫值六百余文。”
阿眠点点头表示明白。绢布也就是丝绸了,如果丝绸也能做钱使用的话,那她刚过来时穿的整套丝绸内衣应该也能换些钱?
还有她手腕的表,若是拿去典当了...
阿眠在心里细细打算着,目前她身上除了丝绸里衣和手表能卖些钱不足以让她饿死外,她日后能赖以生活的或许是她的医术。
说来也巧,阿眠读书时读的是中医,并非西医,那时她父母还曾埋怨过她,说中医日后就业不行,如今看来,是福非祸。
士农工商,即便李小二鼓励商业发展,但并不代表士农工商的等级被忽略,商人再有钱都是被歧视欺压的一方。如果说做官,阿眠自认没那个头脑,农民的话,她不会种地,似乎只有医术这项技工是她擅长的。
方才闲逛时,阿眠注意到了,目前长安城内已经出现坐堂医这个职业,门面做药铺,后院做药厂的经营模式也已经出现,或许阿眠应该来城里应聘下坐堂医,或者日后自己开医馆。
——
歇息了一会儿,阿眠王保成两个在未时前赶到城门口等待老丈,待人到齐后,老丈便驱车往回赶,直到日头西下才赶回杏花村。
王保成将今天卖的钱全都上交阿婆,阿婆仔细收下后,喊两人吃饭。
饭桌上王家人谈论今年收成的事,阿眠在一旁听着,她不太懂农作物的事,给不了什么建议,不过对于做买卖的事,她还是向王家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老丈何不想法子卖他人没有的?”
像鸡蛋、公鸡这样农家常见的,买的人少不说,卖的钱也少,哪怕是山上的野果子也比鸡蛋公鸡卖的价钱好。
阿眠的本意是想让老丈家过得更好,可她却忽略了这个时代人固有的思想,他们虽是农民,可地位却比商人高出许多,让他们去做降低身份的事,古板如老丈,是断然不能够的。
阿花嗤笑道,“市井小儿,阿爷岂能做那般事!”
阿眠被喷了一头,悻悻然不再言语,大家一时有些静了下来,此时大郎君一拍脑袋,对老丈道,“阿爷,今日某道听,由里要过来造帐。”
闻言,王家人不约而同看向阿眠。
阿眠不明所以。大娘子急道,“阿眠无户籍,被由里查出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