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山中天气多变,早上还是大晴天,中午稀稀落落地飘起了雪花。
清早时,两人便被凤致年赶下山一起置办年货,在镇里买够了东西,两人也到处溜达了溜达。下午的时朝家赶,不想本晴的好好的天,却飘起了雪花,不过转眼的工夫,雪便越下越大。
凤皇气喘吁吁地走了几步,生气的将手中的东西丢在地上:“不走了!冷死了!我早说不来了,你非要装乖!”
凤兮早就劝凤皇回家,可凤皇贪玩不听,凤兮本就怕冷得不行,此时也挨着冻,又被人如此埋怨,心情更加不好,越过凤皇身边朝前走。
凤皇见凤兮不理自己,大声喝道:“歇歇再走!”
凤兮不言不语,提着手中的东西朝前走,凤皇见凤兮垂着眼睑,不理不睬自己,就一肚子气,上前拽住凤兮的手:“让你歇歇!你聋吗?!”
凤兮不言不语,凤皇更来气,上去狠狠扯了一把。凤兮手里的年货撒落一地,抬头看了凤皇一眼,没理,弯腰捡年货。凤皇再次给他打落在地,又踢了几脚,直接踹到了山涧边上。
凤兮站起身,抬手给凤皇一个大耳光,十分响亮。凤皇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脸火辣辣地疼。凤皇暴怒,‘嗷’的一声,如被点着的小炮仗一样冲了过去,不想却被凤兮一石头敲在脑袋上,摔倒在地,方才凤兮捡东西的时,早已把石头藏在袖中。
凤皇捂着鲜血直流的额头,出奇地愤怒,跳起身来,箭般的冲了出去,将凤兮整个人撞了出去。凤兮滚了几滚,被石块狠狠地擦过腰身,滚到了山涧间。凤兮紧紧地扒住石头,凤眸恶狠狠地瞪向凤皇。
凤皇见凤兮困在山涧大石上,捂着头上还流血不止的伤,冷笑了一声,“你待这等死吧!小爷不奉陪了!”
凤皇丢下凤兮与一地的年货,晃晃悠悠地回家了。因失血过多没走到家门边就晕倒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是阳光普照的天气,但本该和自己同床的人却不在了。
从这一日醒来,凤皇便被锁在了卧室内。
全家人都不理凤皇,月胧几次从窗外走过,都是悲悲戚戚眼中含泪,烈喜来送饭换药也不敢说话。凤皇一个人在卧室,孤独的度过了新年,不禁想念有凤兮陪伴的那些日子。
春日后,来来往往一大批人,小院里整日整日地喧闹。有一日,凤皇听见了一个女子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很像皇子妃,而且越来越近了。
烈喜便在此时冲进卧室,拉着凤皇朝院子外跑。凤皇边跑边问:“爹爹要放了我吗?凤兮呢?怎么那么长时间不见他?”
两人一直跑到隐蔽的山林里,才停住了脚步。
烈喜对凤皇说道:“少爷躲这儿,皇子妃要鞭笞你!”
凤皇满怀疑惑地看向烈喜:“她怎么来了?”
烈喜慢慢地垂下头,这才将几个月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那日凤皇一身是血的回来,凤致年亲自带人找了很久,才在山涧的冷水里找到了摔断腿的凤兮。
因摔断了腿又在冷水里泡得时间太长了,城中大夫都说没治了,只有用千年人参吊命,活一日算一日。
凤致年无法才向京城求救,宫内御医快马加鞭地来了一大半,忙碌了数十日,才险险保住了凤兮的性命,但是那双腿却因为血液不畅的时间太长,再也治不好了。
冰雪刚融,皇子妃来了,要凤皇母子抵命。凤致年百般劝解,答应即刻动身与皇子妃一起回皇城。为保凤皇母子性命,凤致年还承诺此生都不会带凤皇母子回去,皇子妃临走时却依然还要教训教训凤皇。
凤皇听完,楞了好半晌,才没命般地朝家跑。跑到门口时,见宫人抬着一身白袍的凤兮上车,几个月不见,凤兮消瘦了不少,白色的广袖长袍穿在身上,晃晃荡荡的让他更显瘦弱,半垂着眼睑,眉宇间全是阴郁之色,整个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煦阳光,显得阴沉又绝望。
“凤兮!”凤皇颤着声,叫完这一声,眼泪便“刷”一下落了下来。
凤兮眼都未抬,可呼吸越显急促,拳头却越收越紧。
车窗里缝隙中,露出一双妩媚却满是怨毒的凤眸,细细打量着远处的凤皇。
凤皇见凤兮上了车,发疯般的冲了出去,却被两名宫人死死地按住。凤皇大力挣扎、尖叫着,奋力朝前扑,可他毕竟才九岁,又怎能挣得过两个成年的宫人。
凤皇声嘶力竭的喊着‘凤兮’,越哭越大声。凤皇只觉整个胸口都是疼的,那种心被碾碎的剧痛和止也止不住的内疚,几乎将凤皇整个人都撕裂了。
凤皇眼睁睁的望着马车启动,嘶哑地喊道:“凤兮!别走!别走!我有话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
“凤兮!凤兮!凤兮——”
车轮滚滚,渐远去,朝阳初升,春正好。
【四】
春花秋月,光阴如梭,转眼七载。
凤皇举杯对月,偶尔回眸,温和的注视着对面的凤兮,及其身边两个美艳可人的妃子。
凤兮每每对上凤皇揶揄的目光,总是如多年前那般垂下眼帘,冷漠以对。
年初,春暖花开的时,凤皇回到皇城,宫内上下,包括已成为登基为帝的凤致年,对他都不是很热情。
凤皇根本不在乎这些眼光,除了每晚给凤兮治腿要留在内宫,白日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聚众扎堆地饮酒作乐,撩猫逗狗到处惹是生非。即便如此,却无一人敢于约束。此时的凤皇已是大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当年,凤致年离开桃源,回宫半年后,太子薨。大炎朝第一继承人的骤然暴毙,让朝堂上的臣子们乱作一团,年老的帝王未来及收拾丧子之痛,便立下凤致年这大炎朝唯一的皇子为太子。
年前,老皇帝驾崩。此时,正是大炎朝开平元年,凤致年已登基半年。凤致年这些年只有嫡长子凤兮与庶子凤皇,嫡长子凤兮身有残疾,庶子凤皇多年前已失去了踪迹。如今大局初定,局势方才稳定下来,正待立新太子时,了无音讯多年的二皇子却回来了,这当真是耐人寻味。
若二皇子凤皇一直不出现,或是出现时凤兮已诞下子嗣,凤兮虽身有残疾,但只要子嗣康泰,按祖宗规矩立嫡立长,这太子之位怎么也是大皇子凤兮的,但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身体健康的二皇子回来了。虽是不学无术又纨绔不堪,但依然还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凤皇回宫月余,凤致年不曾正经地召见一次,若是以前的凤皇必然不依不饶吵闹不休,可如今的凤皇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很不喜欢皇宫的众多规矩,巴不得凤致年想不起来还有自己这个人来,省得挨教训。
七年多前,凤兮离开后,凤皇整夜整夜的做着噩梦,睁开眼闭上眼全是当初凤兮紧紧趴住大石上的眼神,无助又倔犟。
凤皇在家中眼睛发直的,坐了十日,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不顾阻拦,一路跑去昆仑山脉神医谷,拜了妙手圣医为师,立下誓言一定要治好凤兮。凤皇一走便是七年,如今的另一个身份——妙手圣医的关门弟子。
宴席未散,凤致年率先离席,在黑暗中站了许久,才等到了不紧不慢的脚步,悠悠晃晃没有正形的人。
凤致年不禁眯起了眼,细致的打量着经年不见的幺儿。宫灯下的少年,刚过志学之年,有一双月牙儿般的笑眼,五官俊朗又带着几分江南人的儒雅,眉宇间再也找不到当初调皮捣蛋实的稚嫩了。
橘色的宫灯下,凤致年与凤皇对视很久,明明是无言以对。可莫名的,那失了多年的亲近与熟稔又回来了。一时间,凤致年竟是想笑又想哭,自入住东宫直至登基后,这数年见,竟是再也无人敢抬头与自己对视了。
自打七年前,凤兮回朝后,本就不开朗的性情,一日赛一日的阴沉,越发的长大,越发的深不可测了。自小与凤致年有隔阂,这些年更是渐去渐...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