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卧牛山喜迎皮猴王1

    1.

    龙神亲志勃然挥刀砍下无辜挑夫路世奇的人头之后并未就此罢手，只见他铁青着脸，用袖子横抹一把满头汗珠，然后手执军刀走近尸体，命人剥开死者上衣，用水将血污的胸脯清洗干净后，亲执利刃由胸到腹纵向划开一条血口，再横向一道一道割断肋肉，然后从肋骨缝里探手胸腔，嘭的一声，生生揪出一团暗红色浑圆的肉球。张石栓探身向前定睛细看，竟是一颗血淋淋鲜活的肝胆!

    龙神亲志看着这颗硕大硬朗的肝胆，满意地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只白净手绢把它包上，又从死者身上撕下一块衣襟包在外层，而后小心翼翼地交给大块头伙夫，吩咐伙夫依然如前配方精心制成“龙神氏专享人胆肝”供他享用。

    “龙神氏专享人胆肝”是龙神亲志随军入侵中国后突发奇想用人肝连胆制作的大补美食，从首次试制迄今已有三四年，已残忍食用一百余次。由于是为龙神亲志所专享，因而历来受到其随军伙夫的格外重视，而且在制作工艺及选取佐料等方面都很有考究。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大块头伙夫便将刚刚烹制好的人胆肝小心翼翼地端上餐桌。龙神亲志随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片轻轻放于口中，细细品嚼后眼睛一亮，拍案叫奇。

    “石栓君，卡马依马散，米西米西！”龙神亲志将坐在对面的张石栓招到近前，十分客气地向他指指盘中“美餐”邀其品尝。

    “多谢太君，在下早已吃饱喝足，一丁点儿都不能再吃了。太君您请慢用，您请慢用！”眼见自己表兄弟的内脏惨然变作盘中大餐，张石栓悲从中来，义愤满腔，面对眼前如同恶魔一般的龙神亲志连连摆手，断然回绝。

    “石栓君，米西，袄依洗衣，幺卡他！”龙神亲志执意地从盘中抄起一块递到张石栓嘴边，以其惯有的强硬态度令其尝鲜。

    张石栓眼见他的顶头上司如此强硬，志在必行，自知逃避不过，唯命是从，只得权且张嘴衔住那块血色肝胆，欲吐不能，欲嚼不忍，正自纠结犯难之即，忽见一股浓重的炊烟在风力作用下从伙房方向扑面而来，于是佯装被呛难忍，就势转身将口中肝胆“噗”地一下吐在一边。

    “阿布那依石栓君！这道人胆肝大补美餐是大大的好，大大的好哇！它不仅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糖类以及多种微量元素，具有生津健胃、清凉解毒的功效，而且因其个大汁浓，血气充盈，特别适宜补阴壮阳，提振肝胆，尤其佐以浓烈老酒，效果更佳！”龙神亲志说着，满满斟上两杯陈年杜康缓缓端起，将其中一杯递给张石栓，故作盛情地用生硬的中国话连连夸赞，“皇协军赈灾、剿匪、修缮龙王庙，功劳大大地有！来，今天借着这道难得的人胆肝大补美餐，本太君满心满意敬你一杯！”

    张石栓慌忙接过酒杯，强装客套地赔着笑脸说：“为皇军效劳，应该应该！”

    两只酒杯“咣当”一声碰在一起，张石栓一扬脖子先干为敬，龙神亲志也跟着一饮而尽。

    龙神亲志接着又斟上第二杯酒，趋近张石栓故作神秘道：“这一杯酒，我要烦请张司令到那烟云涧鹤鸣崖上辛苦一趟，听说那里藏有什么千年溶洞，大大的好，大大的好啊！张司令如能找到溶洞，本太君准备到那里安营扎寨。”

    “千年溶洞？这、这个……”张石栓一脸狐疑地盯着龙神亲志，故意含糊其辞道，“那地方满眼山呀涧的，云里雾里，隐蔽神秘，说不定应该……也许……真有那啥……千年溶洞什么的！”

    “阿里嘎脱，不是什么应该……也许……，而是千真万确，绝对一定！哈哈哈哈……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英雄所见略同嘛！”龙神亲志狂妄自大、得意忘形地一阵狂笑之后，不容迟疑地向着张石栓高高举起酒杯。

    “这个——啊啊，所见略同，所见略同！”张石栓机智地转动着眼珠嘿嘿一笑，虚意应承，“改天我专门带人上去找找。如果真有，那上边还真是一处屯兵布阵的好地方啊！”

    “吆西！吆西！”龙神亲志表示认同地眯眼笑笑，两只酒杯再次“咣当”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