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视?”
“不错,有进步——伪帝以为靠笼络住哪个迂腐的百里涉就可以将其子捏在手中,殊不知这百里视早已和段归串通一气,怕的不过是和他父亲兵戎相见罢了。”
“主上......属下还有一问......”
“你是想问,我为何要助段归执掌大权是么?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你记住,百花羞是天子的影子,永远不可有非分之想——段氏的皇位,只能由段氏的皇子继承,段归他既然肯屈身守分甘为臣子,我便助他匡君辅国又如何?”段歆柔忽然间转过头两眼如电般盯着少年,语气和缓之中却隐隐暗藏杀机,少年惶恐之际立刻低下头,随后又跪倒在地俯首不起,眼见着身体已经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明白,段歆柔是在警告他安守本分,只是他从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的压迫,以至于此刻除了跪地叩首能让他舒服一点之外,其他任何的举动都会让他窒息到痛苦难当。
“下去吧......叫曲无颜来。”段歆柔见他惊惶不已,随即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又摸了摸他的头以作安抚,随着一脸的寒意消散,少年顿感那股无形的压力又化作了三春般的暖流直入心田。
“遵命!”
少年离去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出了门之后,他便又成了那个桀骜阴鸷的百花羞幕后之主。
曲无颜正在外面的大堂上坐着,见少年出来便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少年则报以一个微笑点了点头——她自然没有听命去啸月城潜伏,而是一早就偷偷回到了建康,因为她的下一个目标不是即将临盆的褚竞雄,而是至今仍对她毫无防备的陆昭明。
“参见主上!”曲无颜是除了少年以外唯一有资格觐见段歆柔的人,至于原因她不得而知,但正因为这一份另眼相看的器重,使得她对段歆柔有了一份士为知己者死的忠贞。
“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段歆柔伸手指向自己身边,意思是叫她过来坐。
“属下不敢!”
“过来替我松松肩吧,除了你,别人没有这么好的手艺。”段歆柔展颜一笑足以令人神魂颠倒,可偏偏曲无颜却红了眼眶——天下间的人大多将她当成不男不女的怪物,即便是偶有那些心地善良之人也都对他敬而远之,只有段歆柔将她当做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人,只这份尊重,就值得她赴汤蹈火。
还有另一个人也曾让她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个萍水相逢的男人,只是曲无颜猜他一定是因为对自己不堪的秘密一无所知,所以才能对她百般的温柔——所以她在段宣忱脱险之后立刻找了个理由远远地离开,生怕自己会深陷其中。
“伪帝要你何时动手?”
“最后的消息是五天前,信中要我立刻下手杀掉褚竞雄,然后带着她的人头和......孩子立刻回建康复命。”
“一战摧其士气,再以妻儿之死乱其心神,以此不战而屈人之兵,好歹毒的手段——正好,等他知悉建康城易主心神大乱之时,你出现在他身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定一击中的。”
“属下拼着一死,也必定与其同归于尽,以报主上厚恩。”
“你呀~别学那些臭男人的样子——记住,倘若不敌就跑,你的命本宫还有其他的用处呢~”段歆柔伸手拍了拍自己肩头上曲无颜的双手——那双手的骨节比寻常女子要稍稍粗大一些,肌肤也因为常年染血而不再柔嫩,段歆柔却毫不在意,俨然竟是将身后的曲无颜视作闺中密友一般。
“属下......九死不能报万一......”
“好了~你看看你,怎么总是说着说着就哭呢——本宫确实有事要吩咐你,所以你务必要留着性命。”
“主上请讲。”
“我打算隐退,将百花羞交给无名。”段歆柔语出惊人,无名指的自然就是外面的少年,而且看她的样子全然不像是在说笑,她更不可能拿这种事来说笑。
此举堪称惊世骇俗,因为历代花主无一不是段氏族人,而无名,只是个她捡来的弃婴。
曲无颜注意到说话间她眉宇间竟是浮现出了一丝春闺少女般的憧憬之色,却瞬间便又化于无形——她由衷地为段歆柔感到高兴,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值得欣喜。
“恭喜主上。”
“其实你比无名更合适,但这副担子实在太重,一个女人挑着它太辛苦了......但是无名有一点实在让我放心不下,他的忠心实在太过于危险,身为男人,他注定理解不了你我期待的究竟是什么。”
段歆柔说到这里神色不免有些黯然,但随即又变得无比坚定。
“......我需要你替我盯着他,一旦他有一天真的威胁到了皇权社稷,即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也要立刻报与我知......若是事有不及,你可便宜行事,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