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但却死不瞑目地瞪视着荀临,全然是一副怨气不散的模样。
荀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的不快,令他发愁的是怎么斩下那颗头颅,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连续砍了好几刀那脑袋和身子竟还连着骨头和筋,只是平白地弄了他自己一身的血污。
忽然他看到了一旁插入地里近尺的横天刀,于是命身边的小校将其拖到了中行惗的尸首旁,小校龇牙咧嘴地涨红了脸才勉强抬起刀锋的一端,咔嚓一声之后尚有余温的尸首便遭断头,而横天刀竟刃不沾血依旧寒光如镜。
“带上刀和他的头,回营!”
“阁下恐怕哪也去不了!”
就在荀临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后打算就此离去时,谷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接着便是错落的马蹄声和段归的话清晰可闻,毫无疑问他被瓮中捉鳖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此刻螳螂的脸上就丝毫没有惊慌和不安,反倒是一副悠然之态。
“魏王殿下,来得好快啊~”眼见自己去路被截,荀临不急不躁反而鞭鞭打马上前,对着段归拱手深施一礼似乎久别重逢的挚友一般和颜悦色道。
“既然知道我是谁,何不下马早降?”段归见他如此沉着也不由得一愣,但随即面沉似水一切如常——自己虽然追得紧,但却并未忽略对沿途的勘察,他十分确定此地并无伏兵,否则也绝不会踏进这山谷半步。
“降?殿下是否太过自信了——这里既无伏兵也无陷阱,莫非殿下觉得我自困于此是因为和这个蠢货一样不自知么?”
荀临笑着指了指地上那具已经没了头颅的尸体,眼中寒芒闪动逼视着对方,那神情似乎不像一只即将被捕食的螳螂,倒向一条随时可能咬死黄雀的毒蛇。
“你不必装腔作势了,我早已细细看过,山谷之外没有一人一马,你此刻已是孤军被围——想活命的话,立刻倒戈卸甲,否则我数三声之后便乱箭齐发......一!”段归扬起手,身后骑兵随即弯弓搭箭直指山谷。
他带来的人数不多,但眼前这个山谷地形狭长,对方千余人挤在里面,面对他的乱箭齐发实在比活靶子好不了太多。
“我叔侄二人奉主公之命来取归阳,五万大军日夜兼程丝毫不敢懈怠,相比魏王也早就收到了消息......可此地只有千余人马,殿下就不好奇剩下的兵马何在?”荀临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坐在马上手搭凉棚望向归阳的方向,不多时便露出一抹智珠在握的狞笑。
“殿下,归阳方向有烟火升起!”追随在段归左右的韩玷一时好奇,顺着荀临的目光望过去时,只见归阳城上方竟是浓烟滚滚。
“你......好算计,好算计,原来诈败诱敌,诱的不光是中行惗,竟还有孤!”段归冷冷一笑,随即竟将高举的手用力挥下,霎时间箭如飞蝗。
荀临似乎对此有所预感一般早早退到了人群之后,接着藤牌组成的盾墙将人群牢牢地护住,竟让段归这一轮箭雨几近落空。
“退!”荀临猛然一声大喝,随即手下的人马竟然又往谷中退了百余步,恰好避开了段归的射程——然而这百步已是极限,他身后已然是绝壁退无可退。
“别追!”
“轰!”
段归本能地喝止手下追击,话音未落山谷两侧的斜坡上就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紧接着沙石滚落,片刻之间便将狭小的谷口堵死。
段归手下将士还来不及庆幸,便见远处的绝壁上闪出几条人影,不过三五个人瞬息之间便放下了几十道绳梯,显然是早有准备。
“魏王快回归阳吧,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今日此举只是向殿下问个好,以报我主公武陵被困之仇,来日再战,小心项上人头!”荀临趴在绳梯上对着段归大喊,可偏偏此刻两军已相距足有三百步以上,段归的弓射不到,荀临的弩却可任意施为。
留在这里只会变成对手的活靶子,段归自然不会蠢到继续留在此地等着对方居高临下箭如急雨——于是一声令下后队变前军,原路返回驰援归阳。
荀临绝境得生,而荀复却并没有全力攻城。
他只是依约听到爆炸声起在半山腰处燃起狼烟,不过此地出于山道弯折之处,从谷中看那烟像是归阳城冒起的,而从归阳城看,这烟却又似乎是从山谷中生出。
荀临和荀复自然知道城中擅于排兵布阵之人并非段归一人,所以这一计计中有计,现在正要以段归为饵,钓出那个诡诈的叶浚卿。
远处渐渐清晰可闻马蹄声急,按理说此刻叶浚卿的援兵应该也正好赶到和段归撞个正着才对,可归阳方向居然毫无动静,简直像是对这位魏王殿下的死活全不在意一般。
“传令下去,只要看见赤色衣甲的过来,就立刻推下檑木阻断山道,随后乱箭齐发——你们几个,给我盯住那个赤甲的,不用管其他人。”荀复坐在半山腰的一棵大树下,嘴里叼着一片草叶百无聊赖地俯视着山下羊肠小径。
看他的神色颇有些懊丧,似乎截杀一个段归并不足以满足他,唯有将归阳城里曾经大败中行瓒的罪魁都一网打尽,方能对得起他们叔侄二人苦心孤诣的谋划。
一如叶浚卿伏兵山谷的那一次,他要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