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吟第五十一章荀复段归和中行瓒犯了同样的错误,他想当然的以为对手将中行惗引进着绝谷,必定是存了前后夹击合围聚歼的心思,所以理所当然的将心思都放在了山谷内外——而荀复却是效法叶浚卿那样绕了二十里的山路后伏兵于看似不过几丈高,实则根本无可攀缘的半山腰上。
只是这一次,荀复自问更加滴水不漏,不仅因为他手中的强弓劲弩,更因为他绝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为了引诱段归轻骑出击,荀临只带了区区两千人马前往归阳搦战,而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荀复和他的一千弓弩手提前一天就埋伏在了半山腰——如此行事,荀临等同于将自己置于了绝境,如果中行惗多带哪怕一千军士,此刻胜负都尚在未知。
但他们料定段归绝不会让中行惗有领兵出击的机会,因为以其人的怯懦和愚蠢,令其领兵过千简直无异于草菅人命,甚至在荀临和荀复看来,他若不是因为出身高门,当个什长就已经是极限了——但为防意外,他们还是在山谷的两侧岩壁上提前预埋了雷火弹,崖上也预留了逃生的绳梯,必要时一经引爆,山谷即告封死,荀临便可从容身退。
当然,如果段归不知轻重率兵入谷短兵相接的话,荀临便会和他同归于尽——而荀复则依旧会耐心等待在叶浚卿前来救援的必经之路上,令其有来无回。
荀复正在脑海中反复琢磨是否还留有破绽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已从山谷中疾驰而出——马为汗血良驹,骑士赤甲鲜明。
“放!”
“轰!”
“吁~”
眼见目标出现他当即一声令下,原木和巨石顺着山坡滚滚而下,顷刻便堵住了段归的去路,紧接着士卒们手中的劲弩直指那一身醒目的血色战甲,一阵风声呜咽之后,箭雨不期而至,转眼已近在咫尺。
山下那员战将听见人声乍起旋即勒马驻足,堪堪避开了那些滚落的檑木炮石——但紧随其后的箭矢他却避无可避,正无可奈何之间却见他胯下的汗血猛然扬起前蹄扭身暴跳将他掀翻到了一旁,随即像堵墙似的挡住了山上如雨的锋芒。
三寸长的铁矢深深刺进宝马良驹的血肉之中,其上的三棱血槽令它顷刻间便血流如注,那一身原本就殷红如血的皮毛因此更加夺目——生死关头,汗血马竟好像通灵一般不闪不避屹立如山,只是恨恨地注视着山上伏兵的方向嘶鸣不止。
山下已经乱成一片,人吼马嘶混做一团令荀复根本听不清谁在喊些什么,但是他看得到那名赤甲战将似乎拼了命一般在拉扯那匹汗血马的缰绳,可那马却仍是不动不摇,任由自己被敌军的弩箭射得体无完肤。
山上的弓弩手也看到了这令人揪心的一幕,于是手下弯弓搭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眼见良驹以命护主,谁人又能无动于衷。
“放~箭!继续放箭!敢停手的便是通敌......休怪本将军法无情!”荀复眼见这一幕之时心中感慨万千,但他仍是要紧牙关一字一顿地狠声下令,即是告诫手下将士切莫延误战机,更是提醒自己身为将帅不可妇人之仁。
弓弩手耳听将令如山再不敢有丝毫的心软,一时间飞矢如蝗,索命的锋锐再入暴雨般泼向舍命护主的战马和它身后的骑士。
一炷香之后,那战马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四肢一软当即跪倒尘埃,嘶鸣声渐渐只剩沉重的喘息,身躯更是被密密麻麻的箭簇撕扯得连半寸整皮都不剩,每一次呼吸之后,眼耳口鼻中都会立刻涌出血迹,它似乎随时都可能死去,可即便如此却依然死死守护在主人的身前不肯移动半分——箭矢开始有意地从它头顶擦过,虽然箭手知道,这举动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突然,战马挣扎着站起身,如悲鸣般仰天长嘶一声后径直冲向山麓——本来可以落空的箭矢因为这毫无征兆的举动再次命中它的要害,箭手们突然惊讶地发现,深可入骨的利箭扎在它身上竟然已经溅不出哪怕一滴的鲜血。
不知从何时起,它的血已流干。
“咻!”
“喂!小心啊!”
山上的弓弩手中不知是谁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但已于事无补,一支流矢势如闪电般射中了汗血宝马的右眼——它的左眼早在刚才就已经被乱箭射成了一个血窟窿,此刻它终于双目尽盲,再也看不见蓝的天,绿的草,还有险恶的人心。
荀复此刻只有攥紧拳头才能避免自己和那兵卒一样叫出声,他必须强忍着随时可能潸然而下的泪水,因为他决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否则士气一堕,山下的哀兵就有可能借此突围逃出生天,可他曾经向荀临承诺过,要取来段归的项上人头。
汗血马拼了最后一口气踏上岩壁死死咬住了一段老藤,徒劳的垂死反击令山上的箭手们忍不住眼眶泛红——荀复同样也因此感到一阵阵酸楚,但他却咬紧牙关强撑着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怜悯,只是手里的长剑似在轻轻抖动,如同他的内心一样难以平复。
“放箭!继续放箭!”
“大人!它已经快死了!它不过是匹马而已!呃......”
“......违令者,斩!与其像他一样做妇人之仁,倒不如给这忠勇的良驹一个痛快!身在沙场,这是它作为一个战士应得的尊重!”
终于有人忍不住将手里的弓扔在了一边,荀复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一剑刺穿了那名兵卒的心口,随后对着其他人沉声怒喝——他看出了汗血马的意图,它用自己替主人争取了一丈的距离,那赤甲骑士此刻只差几步便可以贴上山壁,躲开这要命的箭矢。
其他的骑兵们见状也开始纷纷靠近山壁,虽然依旧对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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