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线间,沈稷右肘猛击。
“嗷!”的一声,受伤的野兽吃痛飞退,趁着空隙沈稷欲举刀反击,跛狼却已经扑了上来,匆忙之际他只得伸手抵挡,却正好把小臂送进了狼口。
饿狼撕扯着沈稷的血肉,剧痛之下沈稷挥拳乱砸——他虽然不算壮硕但好歹从军数年颇有膂力,但可惜的是从这个角度他只能打中狼头。
狼这种动物,号称铜头铁骨豆腐腰,顾名思义其头骨极硬,全身上下只有腰部是软肋。
沈稷砸了不知道多少下却毫不奏效,痛怒交加让之下,他三指弯曲恶狠狠地扣向了跛狼的眼睛,随即那畜生一声惨嚎松口逃开,沈稷手里鲜血淋漓——他竟生生挖出了狼的眼珠。
一击得手,沈稷顾不得其他,慌忙持刀在手站起身来。
这时他才看清两头伏击他的畜生——跛狼体型较小,而偷袭他的那一只则整整大了一圈。这头毛色发白的大狼体型精壮,牙齿犹如一把把闪亮的小刀,可此时它却似乎有点茫然无措,四周嗅了嗅,嗷嗷叫了几声,一旁的跛狼听到后似乎是安抚一般回应了一声。
这头大狼的眼睛里没有那种野兽特有的精光,它竟然是瞎的。
难怪跛狼要通过嚎叫示意它何时攻击!难怪它这么大的体型只能在这里埋伏着等待猎物!
沈稷此时才完全确定这里只有这两个畜生——因为这个瞎眼的老狼很可能是一只被狼群赶出来的孤狼!而那只看起来有点跛的,则根本不是狼,而是一只狈!
以前他曾经听一个猎户讲过,狼群之中偶尔会有一只前肢短小的畸形怪胎出生,而这只畸形的就叫做狈,他虽然行动不便身体孱弱,可是却比其他的狼更狡猾残忍,所以往往会充当狼群的“军师”。
一个有狈的狼群,会比其他的狼群可怕十倍,普通的狼群进村不过是咬死些牲畜,而如果狼群里有狈,那往往是人畜都不能幸免。
有了狼王的悍勇和狈的狡诈,狼群进退有据攻防得当,很难被彻底绞杀,往往会为祸很久。
俗话说的狼狈为奸,指的就是这种合作关系。
但是天生万物必有其弊,狈虽然倚仗狼王之勇可以逞凶一时——可狼王一旦年老力衰,狼群中就会不断有青壮向它发起挑战,直到把它击败并赶出族群,绝不会有一丝怜悯。
而老狼王身边的狈,往往不知是出于报答“知遇之恩“,又或者身残力弱而被狼群排挤,总之它往往会和老狼一起远走他方,相依为命。
眼前的老狼明显是一只被人打瞎了双眼,又被狼群赶出,只能和狈相依为命的狼王。
而这只狈也当真如传说的一样阴险毒辣。
转瞬之间,一狼一狈已对沈稷形成夹击之势,老狼在面前蠢蠢欲动,狈绕到他身后时不时的发出呜咽一样的声音——这两只畜生是打算和他搏命了。
但是这反而让沈稷多了几分信心——对手必然只有这一狼一狈,因为如果是狼群,那身残体弱的狈绝不会亲自上阵参与捕猎。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想到两匹狼只有一只眼,决定利用两个畜生的弱点来做文章。
打定主意之后沈稷毫不迟疑,持刀直扑老狼。
老狼虽然目不能视,但听着风声凛凛便知道沈稷冲它而来,果不其然一刀落空,沈稷刀势不停欺身再上,老狼凶性大发寻机撕咬,一人一狼霎时间缠斗一处。
狈在一旁紧紧盯着他们,时不时发出声音提醒老狼,虽然沈稷根本无暇顾及它,但刚刚失了一目的狈尚未适应也不敢轻举妄动。
沈稷越战越勇,却有意无意的带着老狼靠近狈的位置,狈也十分警觉地闪转腾挪,一直保持在沈稷的背后伺机而动。
僵持不下之际,沈稷的脚步却好像被什么绊住了一样,整个人一下向后仰了过去。
一旁的狈见此情景“呜呜”两声,弓身如箭一般扑了过来,直奔沈稷的后颈。
老狼乍听狈的叫声也猛一拧身,高高跃起双爪直扑沈稷前胸。
看到这一幕,沈稷知道自己成功了——这当然是个圈套,不卖个破绽哪里能骗得伺机而动的狈以身犯险?
就在狈扑过来的几乎同时,沈稷以刀撑地止住身形,用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姿势向左矮身横移半步闪出了一个空档——狼和狈就这么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哀嚎声惊得林中飞鸟四起。
阴谋得逞之后沈稷略定身形,使劲全身的力气对着狈狠狠地便是一刀——刚被老狼撞的七荤八素加上沈稷刻意利用它左眼的盲区,猝不及防之下它就此被砍中了脖颈。
“啊呜~~~”霎时间血就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知道自己命不长久的狈用尽最后的力气仰天长嗥,声音悲切地竟然让沈稷都听得出是叫老狼快逃。
骤然闻到同类血腥,耳边听得狈临死前的哀鸣,得知同伴惨死的老狼骤然发狂,一双瞎眼里竟然淌下两条血痕。
它不但没有逃,反而嘶吼着扑向沈稷,带起一阵中人欲呕的腥风。
但双目失明又没了狈从旁协助的它怎么可能是沈稷的对手?对方不断地闪转腾挪,制造着各种扰乱他听觉的响动,老狼已经完全丢失了目标。
仅仅可以依靠耳朵的老狼不断地扑杀又落空,愤怒和暴躁让它本就衰竭的体力更快地流逝——很快老狼开始大口的喘息,带着血的涎液从口鼻里流淌而出,四条粗壮的腿开始不住地颤抖,眼见得连站立也开始力不从心。
沈稷知道机会来了,他故意发出一声长啸飞身扑上,老狼挣扎着用尽最后的气力向着他的方向一跃而起——它当然看不到沈稷突然屈膝躺身举刀过顶,并不算锋利的刀刃借着老狼的猛扑轻易地刺进了它的咽喉,咽喉在它的身上划开了一道致命的裂痕,老狼尚未落地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血浆和内脏如雨而下,淋了沈稷一身。
不知是否是巧合,老狼的尸体恰恰扑在了狈的身上——一主一仆,生死相依。
一场恶战,沈稷虽然险胜却也多了几道伤口,刚才性命堪虞之时尚且不觉得,此时一旦放松伤口开始疼的他额头冒汗,他挣扎着尽量不让自己昏倒,强忍着如潮袭来的倦怠在四周搜寻了起来,果然,不远处的土坡上有一处被杂草遮蔽的洞口,应该就是两个畜生的巢穴。
沈稷的身上并没有带火镰,周围更是找不到哪怕一块燧石。他只能割了些生狼肉,闭着眼咬咬牙硬往下咽——狼肉本来粗粝,加上老狼年迈本应难以下咽,可一入口却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吃,甚至恍惚间有些牛肉的鲜甜。
胡乱吃了几口之后,肚子里泛起一阵暖洋洋的舒适,沈稷再也抵挡不住困倦和疲惫的侵袭,钻进狼窝一头睡去......
山空林海静,鸟倦鹿徐行。
睁眼已是天光大亮,沈稷爬出狼窝一路循着溪流徐徐前行,清润的晨雾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舒畅。
经过一夜的休息,体力已经比昨天充沛得多,山间的微风好像能吹进他每一个毛孔一样抚慰着他的身躯,阳光蒸腾着浸润在林木中的水气,弥漫起一阵令人陶醉的祥和。
山间无路,显然此地并不是来往必经之处,地上偶尔有些在败叶枯枝的掩盖下难以辨认的足迹,应该是猎户所留。沈稷顺着枝杈茂密的方向一路走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密林,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经开始西斜,远处已经隐隐约约有炊烟冒起。
破空之声陡然响起,“嗖~”的一声,紧接着一支冷箭从后方坡上直奔沈稷而来,箭劲一般,但凝视着山下炊烟,心猿意马的沈稷根本没想到有人会突施暗算。
“糟了,好像是个人!”沈稷隐约间听到一声惊呼,然后就一头栽倒进了黑暗之中......
醒来时他躺在一张土炕上,炕头放着一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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