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什么？你要去荤粥族？”嫫闻言后大吃一惊。

    “你发现了吗，这里是个放牧的好地方！”芒望着寥廓的原野道：“对很多部落来说，盐是非常稀缺的东西……但我们不缺，我们缺的是牲畜。”

    “听说荤粥族的人是凶神恶煞，不怎么好说话……再说这里到处都有羯胡人，路上也不安全……芒，听我的，还是过段时间再去吧！”

    “羯胡人没剩几个活人了……再说我又不是去打仗，我会尽量躲着走的！”

    “非得要自己去吗？叫其他人去应该也可以……”嫫望着芒，幽幽地道。

    “既然我是这边的首领，当然是我去妥当些。”芒解释道：“如果有可能，我还想跟那边的首领达成契约，以后就可以长期交易了。”

    象这种部落之间的大事，当然得由各自的首领出面解决。嫫忍不住道：“芒，你跟长老们说好过吗？象这种事，你最好跟他们商量着办。”

    “我已经说过，他们也同意了。再说忙完春耕后，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要紧事，闲着也是闲着……”

    嫫轻喟一声，不再言语。

    两个战士抬起一包盐，将它横放在马背上。

    “要不，让我爹陪你去吧……他一个人就可以打七八个！”

    “不，我有这些骑士跟着就行了！”芒摇头道：“你爹得留在这边，防着羯胡人卷土重来。”

    “你……”

    “你自己回去吧！”芒跨上马背，双腿一夹，那匹马已经开始奔跑起来。守护在一旁的四个战士立刻翻身上马，紧紧地跟了过去。

    “告诉我爹娘，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远远的，传来芒的呐喊声。

    ……你就这么走了吗？嫫咬了咬嘴唇，眼眶里有泪花在闪动。

    除了想和荤粥族交易，芒其实还想趁机出去看看，出去走走，博闻强识。

    就如同现在，身旁原野寥廓，沃野千里，任何人的心胸都会开阔几分。

    此行或许会有危险，但哪有什么要紧的？喝水都有可能被噎着，但总不能不喝吧！

    他们不敢进入沙漠。没有向导的指引，那块未知之地充满凶险。他们沿着沙漠的边缘东北向疾驰，在天地之间率意而行。

    云淡风轻，蓝天就覆盖在这片草原上，只要到达那边的地平线，应该就能触摸到天。

    可是，那地平线永远就在前方。跑得再快，始终也到不了那边。

    天当被，地当床；炙热的太阳，还有耀眼的星辰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

    他们看到那地平线的附近，出现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河。众人心中大喜，快马扬鞭朝那边奔去。

    起伏的丘陵飞速地朝背后倒退着，隐隐约约的，在原野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那是什么？是野牛，还是野羊？

    他们站在高处，手搭凉棚眺望着那边。那几个黑点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立刻开始奔跑起来。

    那不是什么野牛野羊，而是人！

    他们是什么人？会是羯胡人吗？

    “怎么办？”几位骑士不约而同地望了望芒。

    “过去看看吧！”芒想了想道：“也许他们能帮我们渡河。”说罢双腿一夹，策马奔下了山坡。

    那几个人还在奔跑着。随着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可以看出，那是两个女人带着三个小孩，五六岁左右的小孩。

    见前路被堵，她们又转去逃往另外一个方向，结果又被战士们给堵住了。那两个妇人慌忙扔下手里的篾篮，一把将孩子们拉在身后。

    金制长矛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森森的光芒。

    女人们在看着芒他们几个，芒也在看着她们。

    她们的头发枯黄而散乱，脸颊也是枯黄的没有一丝血色，还镌刻着风霜的痕迹。她们的嘴唇苍白而皲裂，目光中满是惊恐。

    她们衣不蔽体，身躯因为极度紧张而颤抖着。

    在她们背后，一个小男孩偷偷探出了头……那男孩的头大大的，跟他瘦小的身躯极不相称。他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皮包着骨头。

    芒叹息了一声，望了望她们脚下的篾篮。那里面装着十来兜不知名的野菜，还有几兜散落在篮外。

    自己小时候也跟这个孩子一样吗？芒记得那时自己的肚子总是咕咕叫着……他经常带着弟弟去姬水河边翻石头，逮一些小鱼小虾和螃蟹充饥，就连路边的蚱蜢也不会放过。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芒跳下马背，站在了她们的面前。那两个女人畏惧地朝后面退了一小步，双手往后，把背后的孩子护得更紧。

    芒苦笑着，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打开并放在了她们的面前。那是几张用粟粒做成的大饼，是他旅途中充饥的干粮。

    躲在女人背后的孩子立刻钻了出来，一人抢着一块饼，狼吞虎咽起来。

    女人们没有动，仍在警惕地望着众人。

    “吃慢点！”芒听见孩子们噎着的声音，善意地提醒道。他掏出身边盛水的皮囊，放在了孩子们的脚下。一个孩子抢过皮囊，一把抽出活塞，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

    咳……这皮囊只怕得好好洗洗了，那上面满是孩子的鼻涕。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吗？芒心里还在想着。他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跟自己的战士们站在了一里。

    女人们望了望他们，终于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小块饼，轻轻地咀嚼起来。

    “芒，她们有可能是羯胡人！”一个战士低声提醒道。

    “她们只是几个凄苦的女人……”芒摇了摇头。

    “要不我去前面侦查一下，看看他们有多少人？”另一个战士不放心地道。

    芒点了点头，那战士立刻跨上马，绝尘而去。芒沉默片刻，然后对那两个女人道：“你们谁听得懂我说的话？”

    一个女人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对着芒微微颔了一下首。

    “你听得懂？你是有熊氏的人还是羯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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