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何遇慢慢将幸存的八位后燕军士逼到墙角,像一只猛虎逼迫着群狼。
”呀--!“
”呀--!
八名军士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向何遇冲来,只守不攻,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他们知道,只有拼命才有一丝生机。
何遇冷酷一笑,迎了上去,巨阙横砍竖刺,只听一声接一声惨叫,啊--,啊--,啊--,八名后燕军士已被杀翻在地。
何遇撇一眼满院死尸,提了巨阙靠近大门,喊话道:“里面是郞主吗?我是何遇。。。。。。”
里面一阵猛烈的咳嗽伴随着欣喜的声音:“正是,遇之你可回来了。”
何遇一步闪入屋内,眼光所及,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大部分是后燕军士,还有三具是陈敬的贴身侍卫。
陈敬披头散发,拄着环首长刀靠坐在矮榻上,嘴角不时有鲜血溢出,一支长箭贯胸而入,胸前一片血迹。
矮榻原来紧靠北墙,现在被推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大洞来,这便是内坞通向屋外的秘密通道。
“郞主--我。。。我来迟了。。。”
何遇身子一晃,扑倒在地,连滚带爬抱住陈敬双腿,痛哭失声。
陈敬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道:“还不算迟,今后陈家坞就靠你一个人了。”
因为城破突然,敌兵杀到内坞时,陈敬才发觉情况有变,急忙组织妇孺老幼由陈卿云带领从密道逃往坞外,自己则和贴身部曲与敌人殊死搏杀,为陈卿云赢得逃亡时间。
陈敬问起坞外的情况,何遇大致说了。陈敬长叹一声,流下泪来:“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我陈敬对不起祖宗啊!”
“郞主,罪魁祸首是那奸贼李钰,此地不宜久留,我背郞主出去。”
说着话,何遇用巨阙将露在陈敬体外的箭杆削断,俯身背起陈敬向门外走去。羽箭贯胸,何遇不敢贸然拔出。
白龙驹就在门外,它大发狂性,将一匹鲜卑战马踢翻在地,用嘴撕咬其脖颈,并一口一口舔舐脖子上流下的马血。这白龙驹不知是何方异种,凶猛暴烈,除吃草料外,还啃食人畜血肉。
何遇伸指入口,打了个唿哨。白龙驹听到主人呼唤,奋尾扬蹄,像只小牛犊一般,疾跑过来。
何遇、陈敬合乘一马,穿过小桥,绕过围墙,直向北门奔去。白龙驹快如疾风,不大功夫,已到了北门。
冉裕正指挥将士布阵迎敌,一见何遇大喜道:“遇儿,快从北门出去,白虏骑兵要发起冲击了。”
这阵功夫,后燕骑兵已在南门聚集完毕,正向北门杀来。
何遇四下环顾,躲藏在暗处的坞民都已顺利逃出,心中大定,一催白龙驹,便向北门山道跑去。任务完成,众将士跟在何遇马后,依次撤退。
冉裕走在最后,忽然弯弓搭箭,一箭回射,追赶最急的一名后燕骑兵应声落马。
冉裕哈哈大笑,打马急走,转眼也上了山道。这山道狭窄,仅容一马通行,而且越走越陡,分出好几条岔道来,一直通到大山深处。
后燕大队骑兵追到山下,忌惮对手厉害,山路崎岖,不敢迫得太近,纷纷驻马大骂。
冉裕上得山来,与何遇合兵一处。逐一清点人数,连云寨阵亡三十余人,负伤上百。
陈家坞部曲幸存六百余人,坞民逃出二千余人。陈家坞人口近万,这一夜浩劫差不多折损了五分之四,差点全军覆没。
陈敬躺在何遇怀中,脸如白纸,张着嘴呼呼喘气,眼看已是不行了。陈敬人望很高,众人自发围在他的身边,各自垂泪。
就听旁边山道上有一老妇声音喊道:“郞主在哪里郞主怎么了?”
众人让开一道缺口,一位年过花甲,银发蓬乱的老妇跌撞着奔到陈敬身前。
老妇面容端庄,身着铠甲,腰悬战刀,正是老总管李令之妻甄老夫人。甄氏出身将门,武艺不在男子之下。
甄氏后面跟着一人,双手绑在背后,被一名部曲用绳子牵着拖行,却是李钰。
陈敬见了甄氏,眼睛一亮,颤抖着伸出手去在空中虚抓,喃喃道:”娘亲。。。娘亲。。。你。。。你来接孩儿了。。。来接孩。。。儿。。。了”
话未说完,脖子一歪,已是气绝声望。陈敬生母没有奶水,从小吃甄氏奶水长大,对她感情很深。
甄氏蹲下身去,将陈敬紧紧搂在怀中,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流泪哼唱:“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脑。”
声音转哀:“孩子,你终于能放下了,乳母对不住你,对不住陈家坞,我到阴间陪你去。。。。。”
右手一扣,一柄单刃短刀直插胸口。
“啊——不可——”
何遇大惊,急忙出手抢夺,但已是晚了。刀尖直透心脏,甄老妇人略一抽搐就咽气了。
何遇呆若木鸡,一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