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裴修说:“确有此事,臣岳父被暗杀之时,臣与蜀王刚巧遇见,搭救了一把,否则怕是难逃一劫。”
圣上心惊之余,对晏长风的疑心彻底消弭,杀父之仇怎么可能还有牵连。
“陈德发,搬两张椅子来。”
陈公公笑道:“老奴这就去!”
椅子搬来,晏长风跟裴修一起谢恩入座。
看这架势,圣上还有话要说。
在晏长风默念快点完事中,圣上道:“老国公去了不少时日了,裴爱卿可是纳闷儿朕为何还不册封于你?”
裴修回:“圣上不册封,必是觉得臣还不够格,臣自己不行,倒也没脸纳闷儿。”
“朕这些时日收到不少折子,皆是皇族世家中人请求废除宋国公爵位的言论。”圣上道,“他们以老国公叛国,屠杀北都城百姓无数为名上奏,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但你们宋国公府本为一体,你也不能独善其身,因此朕拿不定主意,裴爱卿,你说此事该当如何?”
裴修自座位上起身,躬身道:“臣认为应该废除宋国公的爵位。”
晏长风侧目看了他一眼。此时请求废除裴家世袭的爵位,一般人大概会以为裴二故作姿态以退为进,其实不然,他是真心不想要这个爵位。
裴二背靠蜀王,在朝中如日中天,在百姓心中颇有贤名,若再封一个国公,掌握了北疆大营的兵权,就彻底成了招风的大树。为君者最怕这样的大树,站在圣上的角度,会将裴修看作是下一朝的隐患,恐怕会提前为继位者除掉。
此举是自保之策。
“裴爱卿倒是大方。”圣上呵呵一笑,显然是认为他故作姿态,“你从一个庶子,摸爬滚打到今日,不就是为了承袭爵位么,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裴修道:“臣说完全没有袭爵之心是骗人,但臣确实不是非要袭爵,臣身为庶子,在家中地位堪忧,甚至有性命之忧,抗争是为改变任人宰割的命运,袭爵是臣一生的保障。可如今臣得圣上看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足以改变命运,圣上给一个爵位是锦上添花,不给也没什么妨碍,既然圣上为难,不如就将爵位废除,岂非两全?”
“此外,还有一个缘故。”他顿了顿继续说,“臣与蜀王亲近,世人皆知,若袭爵,就要继承圣祖令,将来择储之时臣必定会投给蜀王,虽说臣是发自内心地认可蜀王殿下,可世人必定认为臣存有私心,也会因此诟病蜀王的储位来得不磊落,索性就将圣祖令交出,不参与储位之争。”
圣上听完,顿时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人家裴霁清非但没有与帝争权的野心,还十分光明磊落,竟然连最关键的圣祖令都不要了,只为全蜀王的名声。
可这名声是全了,他就不怕蜀王缺他这一块令最终没能上位吗?
“自来立储要凑齐四块圣祖令,你交出来总要有个着落,给谁呢?”
裴修略一思索,“不如就交给天下百姓。”
圣上“嘶”了一声,“如何给天下百姓?”
“将立储诏书昭告天下,公开征询百姓的意见。”裴修道,“可让各地统计投票,超越半数即为同意。”
圣上皱眉思索,倒是个好主意。自来皇位继承都是贵族与朝臣决定,从未考虑过民意,既然是一国之主,那就不能只考虑贵族利益。
再者,如今百姓对朝堂多有失望,若叫他们参与择储,倒不失为一个收拢民心的好法子。
“裴爱卿所言有理。”片刻后圣上做出了决定,“朕准了,此事朕会交由内阁去办。”
裴修:“圣上圣明。”
“你们谁吃桔子了吗?”圣上一直隐隐闻到一股桔香。
晏长风扣了扣手中的桔皮,然后展开手掌,“是臣妇吃的。”
圣上:“……”
陈公公嘴角抽搐。
晏长风也起身告罪,“臣妇被抓之时担心一时片刻不得自由,饿坏了身子,所以就顺手藏了些吃食,幸而藏了,我家夫君大半天没吃东西,方才殿外险些晕倒,若不是吃了一口糕点,哪里能撑到此时?”
圣上这才想起来,今日寿宴根本没来得及开宴。
好好一个寿宴闹得乌烟瘴气就罢了,反正关起门来无人知晓,可如果饿晕了谁,那传出去就丢人了。
“陈德发,上饭菜,朕到现在也没吃一口,就与裴爱卿裴夫人一起用吧。”
这可是天大的恩赐,裴修立刻躬身谢恩,“谢圣上赐饭!”
圣上不止赏了一餐饭,吃过饭后还赏了晏长风两筐桔子。消息很快传将出去,各世家坐不住了。
这日晚上,宁王离开北都前一晚,昌乐伯聚集了一些支持宁王的世家家主,包括武昌伯,安阳侯,靖安郡王等。
“圣上这是助纣为虐啊!”昌乐伯痛心道,“那裴修在朝中党朋无数,已是如日中天,如今瞧这意思,圣上是无视了我们的意愿,要叫他袭爵了,将来必成国之隐患啊!”
武昌伯道:“怕什么,咱们两块圣祖令都不给蜀王,那蜀王也难上位。”
“你这就天真了。”安阳侯道,“蜀王赶走了宁王,淮王又是异国血统,不是蜀王又能是谁?咱们这两块牌子,恐怕会迫于无奈妥协的。”
“妥协做什么,就耗着。”武昌伯无赖道,“横竖祖宗规矩得遵守,凑不齐四块圣祖令,他蜀王即便上位也名不正言不顺,只要不正不顺,就可以反他。”
昌乐伯摇头,“我倒是觉得,裴修是个大隐患,眼下宁王是没可能了,谁也阻挡不了蜀王上位,但咱们可以削弱蜀王的势力,上位不等于坐稳皇位,砍掉他的左膀右臂,架空他的权利,他就是根光杆。”
武昌伯道:“思路是好思路,可如何除掉裴修?今日那冒牌三王子跟徐兄你,又是说他勾结姚启政,又是说他藏匿罪臣之女的,都没能伤他分毫,他也不知有什么本事,竟轻易就能挽回败局,现在人家可是更受宠了啊。”
“那就闹。”昌乐伯哼声,“咱们几个世家的老脸还抵不过他一个后辈?”
“这是下策。”一直没说话的靖安老郡王开口,“咱们可以跟蜀王交易,让蜀王自己断掉这最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