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也差不多了!”
吴襄一听这话,心里便“咯噔”一声:这话音儿听着不太对劲儿啊?小心,可别被他给绕进去了!
“敢问大人,您急招末将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吴将军,你且过来看!”
杨嗣昌说着,便指着摊在案上的一幅地图,神色凝重地说道:“辽河以东,太子河以南,这里一共有五座城池,恰连成了一条直线,直指辽东湾,却都是这数年间,鞑子从我大明手中强占而去……”
吴襄对这些情况知之甚详,却只是点头,并不接话。
杨嗣昌看了他一眼,便接着说道:“八月二十七,是本官离京的日子,本官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皇上曾拉着我的手,锥心泣血地说道‘若是连历代先皇所留下的国土都保不住,朕又有何面目去见天上的列祖列宗……’,唉,当时,我与皇上君臣二人,便抱头痛哭……”
吴襄也不知杨嗣昌的话是真是假,只是对他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愈发地感到心神不宁。
杨嗣昌眼圈发红,声音呜咽,便又断断续续地说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皇上为国事忧心至此,正是我辈舍命报效皇恩之时……山河破碎,国土沦丧,你我身为守边御疆之军人,又岂敢惜乎个人之身家性命……”
听到这里,吴襄已是听出了杨嗣昌的意思,却又忍不住感到一阵心惊:糟了!看样子他是又要用兵!刚才把话说得太满,这下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果然,杨嗣昌渐渐收住泣声,重重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随即又伸开五指,似是要将那五座城池一把攥在手中,便恶狠狠地说道:“如今,鞑子大败而还,暂时无力西顾,值此千载难逢之良机,正是吾等收复失地、重振国威之时!吴将军,你与我交情最为深厚——”
吴襄顿时便有些腿软,只是杨嗣昌已将大道理摆在了面前,却也容不得他有丝毫退缩的余地,只得暗自祈祷:但愿,别把那最硬的两块骨头交给自己!
杨嗣昌重重地拍了一下吴襄的肩膀,便指着其中的一座城池,充满期望地说道:“我自然要把这首战之功让与给你!这里,鞍山,那就交给你了!”
吴襄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差点儿便要软瘫在地上,却是双手扶住桌案,声音颤抖着说道:“大,总兵大人,鞍山,那可是一座坚城,鞑子驻扎着上万兵马,末将恐怕,怕是吃不下吧?”
“这个你却不必担心,我已接到密报,鞍山守将鳌拜于两日前便率领六千人马返回了沈阳,此时之鞍山,只剩下不到三千人,你以五千人马前去攻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嗣昌故意将鳌拜带走的兵力多说了一倍。
吴襄自家人知自家事,自然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实力,可是,此时再想改口又如何来得及?便只好哭丧着脸,道:“大人,即便如此,末将的人手却也太少了点,大人能否再给末将加派一些——”
“吴将军!莫非你是畏战不成?”杨嗣昌立刻勃然变色,怒声质问道:“想当初,你命秦良玉以三千白杆兵攻打西平堡,兵力却还不及鞑子,怎么轮到你时,便这么推三阻四?难道说,你连那些四川兵也是不如?”
得,这下没话说了!
他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吴襄也是有苦难言,便咬着嘴唇,道:“大人——”
“你不必说了!”杨嗣昌用力地一挥手,便又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军令如山,岂容更改!这事就这么定了!四日之内,你若拿不下此城,便提头来见吧!”
至此,吴襄已是意识到,杨嗣昌的这番安排到底是何用意了。
他这是要借鞑子之手,来做那灭口之事!
似乎,这一招还是跟自己学的!
吴襄立时便满腹苦涩:自己这算不算是作法自毙啊?
可是,有一点是吴襄没有想到的,杨嗣昌其实并未打算让他这么死——要是让他成了功臣,这既没法跟杨天义交代,也难解自己心头之恨——而他真实的想法,却也是一条假道伐虢之计!
于是,杨嗣昌微微一笑,便又用后续的计划打消了吴襄心头的疑惧:“吴将军,其实本官命你去打鞍山,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已!你只须狠狠地打上两天,将辽阳、海州的鞑子引去增援,你的任务便算完成,本官也自然会派兵前去接应。而且,应该还是你的儿子!”
“敢问大人,援兵何时会至?”
“这个嘛,那就要看你怎么打了。”
吴襄这下才彻底明白:在这一仗中,自己原来就是一个诱饵!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打得越狠,却是可以越早地功成身退。
而且又是三桂本人,那应该是更加没有问题了!
看来,自己是误会杨嗣昌的一番好意了。
“大人放心,末将领命!”吴襄心头大定,便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末将这便即刻发兵,三日之内,必有捷报以呈大人!”
杨嗣昌见计已得售,便颔首而笑,目送着吴襄转身离去。
而此时此刻,沈阳城中,杨天义却是正巧迈步走进了一间屋子。
莽古尔泰亦是笑脸相迎,也不等杨天义坐稳,便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帮你把名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