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会给别人带来不幸与灾难。
“没关系,我是个吉祥之人。”沧弦看着她想拒绝他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笑了,“没有听说过一物降一物吗?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只想着我就好。”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人遇到不祥的东西不是都会唯恐避之不及的吗?眼前的这个人是脑袋进屎了吗,怎就无理地那么固执呢?
沧弦只是笑着没有说话,望着她胸前的嘲风玉,他答不上来为何要这样做,只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这样去做。
“这里是哪里?”
“都尉府。”
桑雨怔住的表情,眼里带着震惊和愤恨。握紧的双手,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咬着下唇隐忍着体内想去杀人的亢奋因子。沧弦明知道她会那样,却还是不加隐瞒地回答了她。
都尉府?!几年来筹划着如何潜进来杀了那个还活着享受着奢华生活的仇人,现在她居然在让她失去家人的仇人家里?
“你不喜欢,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沧弦定定地望着她,大掌握着她的手,悄悄伸进她的掌心,不至让她再伤害自己。
“什么都不要想,只想着我。”感受着她指尖嵌进他掌心的力量,沧弦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道缺口,他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更甚的痛苦与煎熬。
“我要杀了他们。”一字一字从桑雨的牙缝中蹦出来,带着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沧弦,那是一种深到见骨的愤恨。
什么都不要想,她也想这样。可是这就是她的宿命,她活着只为爹娘和桑府上下所有死去的人报仇。几年来,在她心中已经根深蒂固的信念,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能抛弃和遗忘?她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她要让他们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奶娘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再一次萦绕在沧弦的脑际,“不要让雨儿再活在仇恨当中……”
他紧紧地抱住她蠢蠢欲动想要起来的身体,紧张的气氛在他的身体里散开来,微颤的有些害怕。
害怕?在他的生命里何时出现过害怕这两个字?他究竟在害怕什么?怕失去她,怕她消失不见吗?
在他以往的生命当中没人告诉他这种情愫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似乎被什么牵制住了一样,又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在心中装进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不能让他自在地呼吸。可是此刻他只能跟着这种陌生的感觉,下意识地收紧了臂弯,将她牢牢地禁锢住。
他这样的一个动作让他自己吓了一跳,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沧弦极力地挥洒开此时一直纠缠着他不放,却又无法让他看清的感觉。
在沧弦的怀里,桑雨眼中的泪珠化为两行清泪,她怎可能忘记家仇?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安然地活在这个世上?她不能,那是不孝,她更做不到……
“相信我,只想着我。”她的行行珠泪牵动着他的心绪,晕染在他胸前的泪珠透过衣衫,温热地让他感到阵阵的撕裂感在拉扯。
翌日清晨,屋外人群骚乱的声音吵醒睡得正香的桑雨,她睁眼,却瞧见自己睡在沧弦的怀里。
她昨晚是如何睡着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偎着他的体温,竟然安然地进入了梦乡。桑雨轻轻退开身去,想与他保持距离。
“别动,再睡会儿。”浅眠中的沧弦很早便知她已经醒来。他收紧臂弯,把她更牢地禁锢在怀里。她的多动症何时可以改一改?难不成在她的眼里,他的形象就一直是比禽兽还不如?还是和禽兽一样?会把她吃了不成?怎么总想着与他保持距离。
桑雨僵直了身子睁圆了眼睛,隔着衣衫传来他稳健的心跳声,微红的睡颜更加地被染红了一片。渐渐地,她轻吁了口气放松下来,抵着他的下巴听话地闭上眼睛,胸口的心房却依旧在乱谱音符,让她没了睡意。
桑雨索性抬起螓首,干脆数起身旁还在闭目养神的他的睫毛。一根一根,她心如水平静,却波澜了她另一种心境,在她的容颜上悄悄浮上了笑意,而自己却不知。
“我长得那么让人发笑吗?”许久,沧弦睁开眼睛捕捉住某人正要躲闪的眼睛。他聆听着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吵杂,也是该到起身的时候了。感觉到身旁的人儿望着他的神情,沧弦实在很不愿意打断这样的情境。
他们还是早早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才对,像今天这样他就可以再多睡会儿了。
“你……”桑雨风鬟雾鬓地起身,避开自己被抓个正着的尴尬,她摸着自己的胸口,伤口似乎并不那么疼了。
屋外杂乱地脚步声适才引起她的注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她突然意识到他们还身处都尉府。
“你快点还是走吧。”她要他趁着天还未完全亮透之前,赶紧趁乱走人。桑雨忿恨中掺夹着担忧,她本来就是一个已死的人,在这个地方她并不指望着出去,反而庆幸她还能在这个地方出现接近仇人,她要报仇,可是身边的这个人她并不想连累。
“你是在关心我?”沧弦察觉到她的神情,有着开心却也有着失落。他掩藏起自己的情绪,咧开嘴笑着望着她。她是想丢下自己一个人吗?昨晚的话她是没听进耳里,记在心里吗?
桑雨气结地无言以对,这个时候他还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心情开玩笑,他这是在装疯还是在卖傻?
都尉府是个戒备严谨的地方,此刻外头杂乱地让人误以为是在大街上一样,这实在太不正常了。他能不能收起耍宝的心情想想自己该如何脱身?
“是该到出去的时候了。”沧弦捏着下巴,表情中划过一道让人猜不透的笑意。
他们是在干嘛?看着他的神情,桑雨开始紧张起来,他们居然还有看热闹的心境?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还是她的担心会更加让她承受不了?
第四章4
“你要带我去哪里?”桑雨很是不情愿的被他拽着走。她警觉地对着每个从她身边急急而过的士兵,而他却一脸满不在乎的开心,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路下来,那些都尉府的人似乎没空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难道是她自己在穷担心和紧张了?
“去一个看好戏的地方,看完了我们就走人。”他也很不喜欢待在这个地方。沧弦继续拉着她往身边士兵赶去的方向走去。
看戏?他居然说要在都尉府看戏?他不知道这个地方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命的地方吗?更何况他们是送进虎口的羔羊。这一切似乎都只因为她而起,桑雨甩开他的手,怔怔地望着他。
“你可知我是何人?”桑雨幽幽地开口。她必须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在此刻看来隐瞒他便是一种欺骗,这会让他丢掉性命的。
“知道。”干嘛一副要死人的样子。沧弦顺着她停下来,毫不隐瞒的告诉她。他轻轻梳理了一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噙着一抹笑紧紧锁着她睁大的眼眸。
他还能笑得出来,身边带着一个朝廷钦犯之女,他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吗?
“你究竟是谁?”桑雨这会儿才想起要问他的身份。她实在想不通他干嘛要带一个麻烦在身边,而且还是个随时都会让他身败名裂或丢掉性命的麻烦。
“你无论是哪种什么身份,对我而言,你只是简单的活在这个世上的人。而我也同样,所以你只要记住我只是沧弦。”她终于想起要问他是谁了。还以为这个女人头脑简单的跟了谁就是谁,完全不顾及对方是什么身份来着。
答非所问的家伙,这是什么回答?这么多天来她依旧无法按照他的思路去走,她实在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他的下一步会是如何去走。
“我会害了你。”无论他是谁,至少是一个对她没有歹意的人,她不希望因为她而让他受到伤害,给他带来不幸。
“那要看看你害人的本事有多大了。”沧弦丝毫不以为然,他紧了紧她身上的衣口,继续拉着她往那个越来越多人的地方钻去。
周围吵杂的人和越来越凝重的气氛让桑雨不禁紧握住沧弦的手。
他们在围观什么?桑雨跟着沧弦也挤进了人群,却瞧见一群士兵拿着长枪紧紧地围着一只正在扭动的大麻袋。
“麻袋里装的是什么?”既然他知道今早有好戏上演,那么他应该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桑雨轻声问他。
还没等沧弦开口,这都尉府的真正主人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是卫虎这个害她失去家人的仇人?桑雨眼中喷发着想杀人的火焰,多年来积压的怨恨在她的胸口蠢蠢欲动地爆发。
沧弦环过她的腰际,将她紧紧环顾在身边。抚着她的秀发,想让她静下心来。
“我要杀了他!!!”望着近在咫尺的仇人,掩盖不了桑雨仇恨的眼眸,她挣扎地想挣脱沧弦的禁锢。
“会的,他迟早会付出代价的,但不是你杀了他。”沧弦笃定地看着她,他全盘接收着她所有的情绪,环着她忿忿地颤抖不已的身躯,眼中含泪的眼眸撞击着他的神绪。“相信我。”
“还不赶快打开!”卫虎压着怒气指着士兵大叫。
随着麻袋被打开,所有人往后退了一步。一群士兵屏着呼吸,提高警觉地举起长枪对着那个依旧动弹不已的麻袋的袋口。一对赤裸的男女出现在眼前,所有人开始低语交耳骚动起来。那不是少主卫卿和叶家寨之女叶彤吗?
“卿儿。”卫虎睁大了双眼,脸上的青经暴跳。望着张着嘴想说话却又吱不出声的爱子,似乎被人点了哑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婚之日在即,竟还惹出这般事情来。
“所有人都不赶快散了,想留在这里干什么?”他支开一帮看戏的奴仆,接过士兵拿来的衣物盖在两个赤裸着身体的人身上,强压着胸口的怒气。这要是传出去,他这老脸还要往哪隔呢!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报……”一个士兵抱拳从外头进来。
“说。”他边解开被人五花大绑在麻袋里的人,还为他们解了穴道。
“刑部尚书大人来访。”
“不见。”一肚子闷气没处撒,紧握着双拳全撒在了这个可怜的报信士兵身上。他现在是没心情处理其他事情,更没心情接待任何来访的人,只想着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在他的府上为非作歹。
“可是……可是……”他哪拦得住……他可是刑部尚书大人……
“卫大人,过得可……”好啊……看样子,他好像错过了一场好戏,而且看眼前这个情况也来的不是时候。
“这么早过来,大人可是有何事?”卫虎耐着性子问。他用眼神堵住卫卿预要开口说话的嘴巴,示意他赶紧回屋不要呆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以后再与大人您谈吧。”要不是铁川一大清早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活似死了人似地阵势过来吓人,他也不会那么很不识趣地在这个时候出现。还是过两天再来要人也不迟,那个命硬的家伙还不至于那么夸张到现在就断气了。陷予挑挑眉很是识相地想告辞先回去。
“尚书大人,你何时开始说话那么扭扭捏捏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卫虎强压着怒气,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啊,一大清早就让他丢了老脸。
“哦,就是来找一位我的朋友,被你家公子请来做客,怕你家公子太盛情不肯放人了。”他也不想这样啊,这不是很不是时候嘛。陷予很是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还在与衣服打架的卫虎,憋着想发笑的冲动。既然主人直入主题,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不只是那么简单吧?”就因为他儿子太盛情?这个理由无论如何也太说不过去,尤其是站在他面前要人的是刑部尚书。
“他是……”这狐狸疑虑的问题还真是多。要不是铁川要挟他要是他不来,他的主子手里头调查的证据他本想拿到,为了让自己工作量减轻一点,才不得不耐着性子在这里磨牙。陷予正歪着头想着如何回答时,余光瞧见铁川移动的身影,顺着他离开的方向,便瞧见了沧弦正用不管他的事的表情正揪着他瞧。
“他就在那儿。”瞧着他那个有想一直想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扮演下去的情势,陷予很是不爽地干脆直接邀请他也上台来。怎么着这戏码也是因他而起,他不参与怎么能行呢?
接收着所有人注视的目光,沧弦神情依旧自然,只是本能地把身边的人藏到了身后,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却被陷予瞧得一干二净,他眯细了眼,将所有的事情罗列了一遍。
以他来去自如的功夫,加上他的护卫根本不需要别人出手帮忙脱身。再加上他被他看成是有多远最好滚多远的人,怎么突然之间,还不惜用上威胁的手段要他来帮忙?陷予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托下水的感觉?
“我是那位刑部尚书大人的朋友。”
陷予听到他的话,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推想是正确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被沧弦认为是他的朋友,他是不是应该被感动得痛哭流泪?陷予摸着鼻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可以走,但是他身后的人不能走。”卫卿上前在他爹旁边低估了好一阵子,只见得卫虎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铁青,目光如刺如茫地射向沧弦身后的人。
桑雨听到他的话,并没有畏忌的心情,反而微微露出笑靥,轻轻地松了口气,“你还是快点走吧。”这一回她终于可以不用连累他了。
“你可有记得我说过的话?”他们要一起离开这里,她是把他的话可有听在耳里?望着她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如此轻如鸿毛的神态,沧弦身上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收紧的俊眉隐隐带着怒意。
“我只是不想连累你。”因为她,他的生活会因此受到威胁。想到与他分开,不知道为何鼻尖的酸楚味道让她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那是一种不舍的情绪吗?
沧弦紧紧握着她的手的大掌,在不知不觉中更加的紧了。原来在她的心底深处一直还在把自己看作是一个不祥之人,是一个罪人。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沧弦一手拂去她腮边的秀发。
“你家主子这是在干什么呢?”陷予来到铁川的身边发问。在他的身边能够看到女人真是难得一见,而且看上去关系还不能用“一般”这两个字来形容,陷予越来越是觉得好奇了。
“应该会是我们未来的另一个主子吧。”最近主子所做的一些事情似乎都跟她有关系。铁川歪着头,也实在想不出另外一个答案了。
“咳咳……”陷予差点没被自己刚咽下去的口水呛到。这真的是人活久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啊。不过他身边的女人究竟是何身份?会让都尉府的人给瞄上?而且卫虎两父子的脸色看上去恨不得把那人当场给大卸八块的样子,看来这事情好像有点大条。
“如果我执意要带她走呢?”沧弦环过她的腰际,脸上渐渐浮上笑意。
“我说老兄,你别那么冲动啊。”陷予急了,见他拍拍屁股欲要走人的阵势,开始明白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来给他善后的。
“那你就试试看。”卫卿接过侍卫的刀,大言不惭地一副杀猪的阵势瞧着沧弦。
沧弦脸上的笑意更加肆虐了,他的身边微风轻轻四起,吹起他们的袍衫,这开始让陷予哀嚎起来。他想走人谁能拦得住?
“朋友,这里就交给你了。顺便查查十年前桑府灭门一案。”沧弦轻轻一跃,带着桑雨已在屋檐之上,留下一句话的尾音,一夕之间身影已消失在众人面前。
一句朋友,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这主角下场了,戏也该散了吧。陷予摸摸鼻子,他这个观众也该可以回家补眠去了吧?
桑府灭门?他的老友怎么突然让他查这事,而且还是十年前的案子。而沧弦的最后一句话让卫虎父子脸色剧变。
“尚书大人,你的朋友带走我要的人,你不会就这么走人吧?”卫虎眼见着他要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他的眼前了,也就只能向他发难要人了。
“这……我也无能为力。”还不是他家公子干的好事,把人吓跑了还想问他要人吗?再说这人也不是他劫持的呀,陷予马上撇清关系,翻脸不认人的功夫他可是很在行的。
“她可是朝廷侵犯,信不信我告你窝藏罪犯!”卫卿粗鲁地冲着他大喊。
陷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全然已去无踪。他只是莫名其妙地被要挟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地看了一场戏,怎么突然他的头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罪名?窝藏罪犯?这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敢问公子,这话从何说起?”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吧?陷予浑身散发着寒意。
“我……你……”卫卿被问得哑口无言。
“送尚书大人回去,恕我不远送。”卫虎铁青着脸,以肘轻抵他的儿子,怕他鲁莽的性格说漏了嘴,事情可就要闹大了。
刚刚还理直气壮地问他要人来着,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瞧着他们变脸的速度,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这其中的文章。为了自己能够远离窝藏罪犯的罪名,他怎么着也得防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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