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别离伤痛一闹剧
“你这是干什么?”安静的庙殿内,传来桑雨隐忍着痛的问话声。
原来,沧弦将之前还给他的玉再次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他明白自己的这块玉代表着什么,却不清楚为何还要怎么做,只是有一种力量无法受控制地驱使着他去这样做。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知道心底的某处似乎在期翼着什么。他无法深入的探究,望着她的面容,他记得她离开时的模样。
“但是我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她与他之间不能有交集,桑雨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心中的不舍因眼前的这个男人而起,她更加地明白自己还没到无法自拔的程度之前,必须斩断这一丝的不舍与留念,如果不这样做,她知道这只会为他带来灾难。
“你这是讨厌我的表现,还是在担心什么?”他挫败地意识到她好像从开始到现在似乎一直在与他刻意的保持距离。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之人。”桑雨淡淡地说着,似也在说给自己听。对待这样的一个人,她也不能因为自己而对他造成伤害,同样,他不该对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付出那么多,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乞丐而已。
“那么我们以后多多相处。”对她而言,这几天的相处只是萍水相逢?他是不是做的还不够?
“你……”望着他邪魅的脸庞,忿忿地说不上话来,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苍白的小脸开始在发烫,她强压住心底的慌乱不让看出来。
在一旁从口中喷出鲜血的奶娘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奶娘。”桑雨不顾有伤在身,急急地朝他们跑去,蹲在奶娘的身旁,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怀中的乞儿自始至终一直处来昏迷状态。止不住的心慌在蔓延,酸楚的鼻息开始染红了她的眼眶。
“他们……在碗里下了毒。”奶娘颤抖地指着不远处打碎的药碗。一生都在医药世家的人,在试药温度的时候,舌尖碰到的药味让她意识到这药已被喂了毒。
聆听着四周骚动的声音,她很清楚地意识到只有自己把药喝完,乞儿才不会被毒死,才有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桑雨止不住的泪珠直扑扑地掉下来。这一切都怪她不好,要是早些来,至少不会让奶娘喝下那碗毒药。
她是……望着靠在柱子上的中年妇人,容颜已沧桑,但十年的光景,说长也不长,沧弦的眼中分明写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沧弦赶紧点住了她几处穴道,再这样下去她很有可能有再吐血的迹象。他拿出那瓶医邪老兄赠予的药,先给乞儿喂了一颗稳住病情。
“年轻人,不用了,我知道自己气数已尽了……”奶娘拒绝了他的药丸。
“对不起,我没能把她救出来。”沧弦把掌心贴在奶娘的背上,缓缓地渡过真气给她,好延长一点她的生命。
奶娘震惊地望着他,泪花晕开在她的眼里,良久没有反应。
她的女儿……是她对不起她……那一双眼睛透着伤,也带着一抹的庆幸,噙着一抹微弱的斑驳笑意说道:“雨儿和乞儿就拜托你了,不要让雨儿再活在仇恨当中……”
奶娘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从掌心传来的力量,让沧弦感觉到那不只是一种嘱咐。
“奶娘,你不能有事,快点先吃下这颗药。”桑雨抢过药丸,手无举措地拼命想要奶娘吃下去,一颗颗泪珠不断往下掉,苍白的小脸带着恐慌,带着无措。
“雨儿,桑家只剩下你一个了,要好好活下去,奶娘才有脸面去见你的爹娘……”奶娘握住她颤抖不已的手,和沧弦的手叠放在一起,那一双苍老的双眼缓缓闭上了眼睑,安然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我是个罪人……”似乎她的出生是一种错误,是一种灾难。这一切从头至尾的不幸都是来自于她,先前奶娘的女儿因她而死,现在又害死了奶娘。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命太硬,她是带来一切灾难的源头。
桑雨抱着渐渐失去温度的奶娘,开始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眼中蓄满的泪水已没了方向。
“桑雨,桑雨……”沧弦赶忙将她揽进怀里,不停地叫唤着。她的体温在急剧升温,开始迷离的眼神在告诉他,她已开始神志不清,陷入了浑浊状态。
罪人?她怎会认为自己是个罪人?这一切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她所造成的,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你不能再让我成了罪人……昨夜在他耳边呓语的这句话,此刻一下一下敲进他的心坎,一下一下让他的心更加揪紧。
以前所发生的不幸让她一直认为着自己是个罪人?而这一次她又把自己当成了罪人了吗?看到那已永远闭上眼的中年妇人,沧弦心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如果桑雨把自己当成了罪人,那么,他又算什么?
“主子,外面有一匹人马往这边赶来。”在他们看来多半来者不善。
正当沧弦强行地要把她拉回神智前,守在门外的两个人手握着腰间的剑,神情淡稳地跑进来。
看来桑雨的面子还挺大,他倒是要瞧瞧这回又是什么人来给足面子。
“你们两个分头行事,一个去把老者安葬好,另外一个把小孩儿送去给隐观医治。”沧弦并没有把他们的话当成一回事,只是吩咐他们去做事。
老者的去世已经让怀中的人儿伤心欲绝地快昏睡过去,要是眼前这个小孩儿的生命没有个下集,真不敢想象她还能不能承受得住再一次的打击。对她而言,他们是她的至亲,那么他对她而言,是否也有专属于他的位置在她的心里?他在急切地探究什么?
沧弦收起思绪,为了让自己的心脏好过点,只好将他们分开了。
秦岩和铁川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大敌当前居然把他们当成跑腿的,主子怎竟挑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差遣他们去做,好像他们的职责并不是跑腿的吧?他们还清楚地记得保护主子才是他们的要职。
“我们是不是只有这点价值了?”秦岩低声地问铁川。之前主子把他当成看门狗,把他拴在家里,现在又把他当成跑腿的小二,下次又不知道要把他当成什么了。
铁川不动声色地以肘急忙轻击秦岩,以眼神告诉他不想被挨揍就闭上嘴巴。
他急急拉着秦岩赶紧做事。真是笨鸭子上不了架,那么多年跟在主子身边还不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吗?
铁川虽有些不情愿,但他知道让他们这么做,自有主子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铁川抬眼望着主子给他怀中的人疗伤,神情复杂,一个从来不懂得什么才是自己珍惜的东西的人,他能拥有爱吗?
沧弦抱着桑雨等着她的醒来,也静候着一堆鸟人的到来,待他们一字长龙地排开在他的眼前。
“都是来这里想当和尚的?”沧弦冷眼森森地看了一眼畏缩在后头搬来救兵的头目一眼,对待这一阵势,他已经习已为常了。
看来人的穿着并不像是叶家寨的人马,倒像是官府中人。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众人之中传来一女声音。
来人正是几日前害他不能好好睡上一觉的叶家寨寨主之女叶彤。
“没错的话你旁边是都尉府的人了。”还没成为亲家,现在已经走得如此近了,看来感情联络地挺不错。
“正是,我乃都尉府大人之子——卫卿。”语气中带着嚣张的气焰,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我是谁了,识相的就把那乞丐交出来。”都尉府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哦?看这阵势是在威胁我了?那要是我不交呢?”沧弦看了看怀中的人儿一眼,笑出了声,指尖轻轻拂去散落在她脸上的发丝。
一个小小的乞丐偷儿的身份竟然能惊动都尉府的人。这是不是太过大动干戈了?这之中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沧弦抬眼收起最后一丝笑意,一张狂傲不羁的脸庞冷气横生。
“可否请公子一叙?”叶彤上前一步阻止卫卿欲要拔剑的鲁莽行为,眼前这个神态自若的人并不是一刀两剑能够对付的,便笑脸相迎地面向沧弦。
看着依偎在他身上的桑雨,一股躁动的火焰在叶彤心口开始滋生燃烧。
“是去你家还是他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邀请他去做客,沧弦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目光划过一道光彩。
“不怕死就去我府上。”卫卿气闷地顺着叶彤,满脸的煞气掩不住的杀气腾腾。
“好啊。”他好像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人请去做客,这种特殊的待遇他要是不接受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们的盛情了?
第四章2
夜已深,月已残,稀疏星辰当空挂。
沧弦穿梭于戒备森严的都尉府里,竟无人能发现。他飞檐行走如电雷,横掠屋瓦无声。快如脱兔的速度,已然将地形铭记于心。
主人把食物引进自家的狼窝,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走到手的食物呢?不想当别人口中的食物,自然趁早要为自己的全身而退做好准备。
正当沧弦打道回府时,他脚下的屋子传来欢愉过后的喘息声和对话声。
“你干嘛要把他们请回府上来?”卫卿言语间充满着戾气,心中十分的不快,在他看来可以直接在那里解决掉他们,何必还要拖泥带水地多此一举。
“你别急啊,据探子来报,那个乞丐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叶彤安抚着他,眯细着媚眼躺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动脑子想一想一个小小乞丐哪来的武功?
这不是请他们来做客的两个主人的声音吗?一个是未来的姐夫,一个是未来的小姨子,竟然躺在了同一张床上,这事情好像变得更加有趣了。
沧弦干脆坐在屋檐上,拿出欣赏夜空的闲情逸致听起底下人接下来的话。
“不简单?你嫉妒她还是个漂亮的偷儿?”卫卿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语气带着轻挑。
“你正经点。说不定她可以搅得你们全家不得安宁。”叶彤负气地拍打了一下他裸入在外的胸膛。什么地方不好偷银两,偏偏选择去她家偷,而且那些银两可不是一般的银两,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果是歪打正着,那也太过巧合。
“你不想我沾花惹草也不需要用这种威胁的方式吧?这不像你的风格。”卫卿笑歪了嘴,风情万种的她也会吃醋,真是难得一见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不定她就是当年被你爹冤枉而遭满门抄斩的桑府后人。”叶彤没好气的打掉他不规矩的手,瞪了他一眼。粗鲁地比一头野猪还笨的人,谁会为他吃醋?
卫卿听了她的话,瞪大了双眼从床上跳起来,差点把叶彤滚下了床去。
“怎么,现在才知道要担心啊?”叶彤拉紧了身上的锦被,很不是滋味地看着他的反应。
“当年爹爹不是处理得……”
“很一干二净?”叶彤很不以为然地接下他的话。古人云“上梁不正下梁歪”。换句话也可说,下梁长得那么不正,是不是也代表着上梁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在叶彤看来,她并不是一个问题。最怕的是她身边的人,到现在她还查不出她身边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任谁都知道请他们来做客那只是一个幌子,他却满口答应了,这让她不得不有些担心。
沧弦听到此处,已没有心情再继续被人扰乱耳根子。他起身迎着风,想起了奶娘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说的那句话“不要让雨儿再活在仇恨当中”。沧弦心中泛起阵阵的隐忍疼痛,一下一下不着边际地袭向他的心房。
这一种陌生的疼痛感他有些无法适应,在这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是一个无拘无束没有任何情愫的人,自在地不受任何东西所牵绊。
这一切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的一切似乎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当他发现时,似乎已覆水难收,那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如一颗小小的萌芽在心中滋长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接纳和碰触。
沧弦拂袖,迎着风,耳边阵阵的风声盖过他纷飞杂乱的思绪,他轻身旋步朝着那个让他乱了心绪的人儿飞去。
当桑雨睁眼醒来后,陌生的环境笼罩着她,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唯一让她熟悉的是脖子上的玉佩。
她紧紧握着玉佩蜷缩着。伤心的,难过的,记得的,模糊不清的,所有的记忆开始暗潮汹涌地朝她涌过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静静的,一滴一滴刺穿她的心房。胸口的伤,一丝一丝也在吞嗤着她。
她的生命中带着无法泯灭的伤痛,无法痊愈的伤心一直伴随着她,让她难过地铭记在心。
这里究竟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奶娘和乞儿呢?桑雨睁大了眼睛,她下床四处寻找着,屋内寂静的只剩下烛光晃晃悠悠,照亮着她单薄的身影忽明忽暗。
“桑……桑雨小姐。”守在门口的铁川,看着披头散发的桑雨开门出来,一身的白衣凌乱,慌张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着实像一个被遗弃的冤魂,吓得铁川差点没拔刀自卫。
“奶娘和乞儿呢?”桑雨才不管他是不是还在错愕之中,抓着他劈头就问。怎么她一觉醒来全变了样。
“这个,这个,我们安葬了奶娘,乞儿送去了其他地方医治……”铁川怯怯地回答,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很难让人预料她下一步会怎样。
他越来越是不明白主子了,自己偷偷溜出去办事,让他寸步不离地留在这里守着,而且现在是什么情况?桑雨抓着他的衣服,动也不动地失去了知觉般驻愣着。
“你……你没事吧……”铁川诚惶诚恐地举着手拼命在她的眼前晃,试图想让她给点反应。
突然之间,铁川停止了动作,一双眼睛放亮地盯在了桑雨的胸前,心跳加速地快要没了呼吸。
是主子的嘲风玉。主子的嘲风玉出现在她的身上,这意味这什么?铁川不由得慌了起来。这种静默的气氛让他越加地十分不安,氤氲着浓重的危险味道。他回过神来,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她,张牙舞爪也行,至少这样可以确定她没事,就是千万别给他直接晕眩了过去,他已经举双手投降了。
正当铁川颤慌的厉害之际,一抹蓝影从屋檐上闪过,一瞬之间桑雨已被人抱进了屋内。被关在门外的铁川只闻得耳边一阵急风吹过,和鼻梁触门的凉飕飕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摸摸幸存下来的鼻子,用力地呼吸了两口检查一下是不是还能正常地使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差事越是简单越是让他的生命有严重受胁迫的感觉。
他的情绪还没平静下来,就接到了沧弦隔门传耳的任务。
他瑟瑟的表情此时错愕地有些想发笑。现在他们还在老虎嘴里,主子尽然还想着去动老虎牙?他们的主子怎么最近老是挑一些不是正经的事情让他们去做?看来又有一出好戏要上演了,而且还可能是一出惊心动魄的大戏,他得抖擞着点精神,留点力气好让自己离战火远一点。
第四章3
“身上的伤还没好,你竟然还赤着脚出去。”她不知道一个姑娘家的脚是不能随意让人看了去的吗?沧弦将她安置到床上,撩起她的裙摆,大掌轻轻擦净她脚底的灰尘,那一双足莲冷的让他收紧了剑眉,他抬眼看了一眼她丧魂落魄地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孔,心中满是担心,也有怒气在伸张着。
这一种矛盾的心理,更多的是紧张,紧张她承受的太多而一个人苦着,紧张她把自己当成了罪人封闭了自己,而让他无法闯进去。
以前,她是靠着仇恨一直活到了现在的吗?看着她的脸,再多的责备也埋藏在了心底。沧弦搂过她,伴着月光静静的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一切。
“我想去看奶娘和乞儿。”不知过了多久,桑雨沙哑着声音说话,鼻尖划过酸楚的味道。
沧弦推开她,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他擦去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好一会儿。
“我要你忘了他们。”沧弦突然开口。眼神中透着坚定与不舍,在他不认识她之前,她的生活如何他无法想象,也无能为力地去试图改变,他只知道现在认识了她,他只想让她知道她的身边还有有他陪着。
桑雨不语。呆滞地抬眼望着他,在他的瞳孔深处竟模糊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同样的自己在那里注视着自己。
她也想忘,可是她怎么忘?又怎么能忘记?沉沉的脑袋压着她好不舒服,窒息地就连呼吸都是一种痛,湿润的眼眸已看不清那个映出自己影子的眼睛了。
“什么都不要想,只想着我。”沧弦擦去她还未掉下来的眼泪,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告诉她,一字一句透着命令,透着坚定想刻进她的心底深处。
“我是个不祥之人。”桑雨推开他,下意识地拒绝他。在他的身边,她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灾难。在这个世上,她只想把自己遗忘在某个角落,不让任何人发现,这样才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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