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抿的唇,舌尖狂切地启开她的齿贝,不顾她有伤在身,粗鲁地直捣她的防御底线,直到她的神志回到他的身上。
桑雨推挪不开他,举起的小手奋力向沧弦的侧脸挥去。
“看来这真是个不错的办法。”沧弦在空中握住她的手,脸上满足地挂上笑容。
“你小人。”在四处为家的日子里,看尽别人有色的眼神,至少她还保有最起码的尊严,而现在她还要在这里受尽他的羞辱。被握疼的手腕带着阵阵麻烫感,顺着手臂延伸到她的心坎,一下一下绞痛她的心,一下一下剥落她的自尊。桑雨凌乱地喘息着,强压下冲出眼泪的冲动。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怎么,被羞辱了?”这已经是第二次骂他是小人了,她眼中忿忿的气焰,令沧弦收起最后一丝笑意,胸口竟划过一丝揪心的疼。
沧弦放柔了目光,扶她起来,为她穿上霓裳,低着头努力地与霓裳上面的丝带奋战着。
桑雨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淡淡的柔情剪影,他反差的态度,搅乱了她的心绪,苦苦强忍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自己的错觉吗?她究竟是怎么了?
“我快记不清爹娘的样子了……”
“那个……”沧弦抬眼寻求她的帮助,却不料看到她流泪的模样。沧弦忡怔过后,无言地擦去她的泪水。
“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记着我。”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她不说,他不问。静静地将她搂在怀里,抚平她的心绪。
第三章3
“你要带我去哪里?”被沧弦打横抱起的桑雨,小手捂着绯红的脸蛋。她快没练见人了,他怎么可以当着人的面这样抱她呢?
“你不是要去看你的奶娘和乞儿吗?”沧弦一脸不是味道地反问。他信步把她抱到车厢内,无视一旁张大嘴哑然的铁川和秦岩。
“真的吗?”桑雨不敢置信地揪着他瞧,随即笑意跃上她的嘴角,开怀的情绪一扫之前的忧闷,又是一个快乐的人儿。
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而她的眼泪和笑容,也会因他而哭泣与绽放吗?
在阳光下,她的容姿和秋末依旧绽放的花儿,带着晨露般清馨艳逸。只可惜这一朵笑容并不是为他而开,掩不住的失落在心底泛开,他不留痕迹地挥开这种困扰的情愫,回头把缰绳扔给还在怔愣的两个呆子,托上他们快掉落的下巴,径自上了马车。
风吹,梧叶秋声,秋韵慨然,秋节至末;秋光,暖意已凉,独姿摄然,迎冬至始。
秋末的凉风带着润润的清馨味道,吹散车帘拂进来。阳光伴着风儿,趁着缝隙忽明忽暗地洒落在车板上。
考虑到车厢内有个受伤的人,铁川和秦岩尽量地选择平坦的路避过石子,但马车偶尔也会不可避免地震动。
沧弦稳稳落落地跟着车辗的节拍安然地坐在车厢内,而有伤在身的桑雨显然对突发的状况还不能得心应手,她失措地两手紧撑在凳椅上,尽量稳住自己时时摇晃不定的身子。
沧弦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以眼神示意让她过来坐。桑雨刻意忽略他的举动,抿着唇偏过脸看向窗外。
“难不成怕我吃了你不成?”请不动她,只好劳烦自己的屁股坐到她的身边,沧弦绕过她的臂膀,环着她的纤腰禁锢在怀里,眼眸掠过她紧锁的眉心,不经哑然失笑,“放心吧,我只是觉得你坐在我面前很碍眼而已。”他闭上眼睛,安逸地靠向厢壁,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
嫌她碍眼,干嘛还要跟来?岂不是给自己贴麻烦?被识穿心思的桑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谁让他之前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怪不得她会有戒心啊。
桑雨把玩着手腕上的香包,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在乎他的靠近,胸口的心脏越是跳得厉害。
“那是什么?”沧弦故意地问她。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对那一只香包如此的眼熟,而却让他无法想起。那淡淡的香味,他记得当时芍药花被燃尽的同时,空气中飘着的香味是一样的。
桑雨慌慌地收起香包,原来他在看着她,这让她更加地悸动与慌乱,她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对他的问题早已忘在了脑后。
不知是快入冬的季节让人想冬眠的感觉,还是身边的人儿让人不自觉地安心。沧弦一股浓浓的睡意袭上身来,像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处在漂泊不定的日子中,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休息,似要一次性补回来一样,竟然大清早地约周公下棋去了。
不再摇晃的身子稳定下来后,桑雨注意到他逐渐沉下来的气息,近在咫尺的睡容,让她想起他的无微不至,一脸的歉意涌上心头。
他为什么要待她如此好?她想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来解释。
这份突来的关心,让她不至于对这个世间心灰意冷,冰沉的心底某处涌上滋滋的暖意。似在期待翻越过她藩篱高筑的心墙。而想要又不我要,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心境,即刻让她清醒地回绝奢望。
她不能有这份妄想,桑雨冷冷收回所有的向往,逼迫自己与他划上楚河界线,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一个路见不平的人行侠仗义而已,她不能起贪婪之心。
桑雨解下脖子上的玉佩,娴熟利落流畅的图文在她指尖的碰触下,白如截脂的玉竟微微地发着光。
这是什么动物?玉上发着光的图文她没仔细地去探想,只知道该物归原主了。她轻轻移开放在她腰上的大掌,将玉佩放进了他的手心。残留在她手中的温润触感犹在,她明白自己这一生不能有太多的牵挂与不舍……
“主……”马车向前倾了一下,停止了行程。铁川撩起车帘正欲要开口,见桑雨将手指放在嘴前禁声的动作便不再说话。
桑雨轻轻挪开身子,撩起娜娜的裙褶走出车厢。
“桑雨姑娘,你确定是这儿吗?”铁川看着眼前荒废已久的破庙发问。这要是遇上风雪天还怎么住人啊?
当然是这儿,她怎么会记错,在这里她度过了几千个冷暖自知的日日夜夜,在无家可归的时候是这儿成了她的避难所。
桑雨眼眸落定在前方高凸的门槛,苦涩得笑意涌上来。只要跨进这道门槛,他们便是不同道上的人了。身上的这一身淡雅的霓裳,十年前的那一场大火已夺取了她拥有的权利。
“趁他还没醒,你们赶快走吧。”桑雨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拜托他们,“另外别告诉他这里的地址。”
“这应该不是命令吧?”秦岩试探性地问。他最是清楚主子一觉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这简直是又在拿他们的小命开玩笑。
“为他好,你们必须这么做。”桑雨摆着脸,态度强硬了些许,也似在说给自己听。她虽然搞不清他为何要留她在身边一生一世,但她知道留在他的身边,她必将给他带来祸害。
这是不是对主子好当前不论,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提议可是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眼见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破庙,陷入两难的秦岩紧握着双拳,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思绪很乱中的铁川迅速过来,他必须叫醒主子。
得罪桑雨顶多让他们难伺候点,得罪主子那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命过不去。
他撩起车帘,却见他们的主子已经醒了。他脸上的阴霾,让铁川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同时也察觉到了这里的杀气。
多年来在外闯荡累积的经验,让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儿有些不对劲,就在马车停止之时他便已经醒了。
手中的玉带来的触感,望着桑雨的背影,表情越加地凝重起来。
“我长得有这么恐怖吗?”他时不时要对一大票献媚的莺莺燕燕避而远之,这应该说明他的魅力指数还不至于跌落到谷底,让人不屑一顾的地步吧?沧弦歪着头,泄气地吐了口胸中的气闷。
这又是哪一号表情?如果他认为自己长相恐怖,那么这世道也就只有恐龙当道了。他脸上的表情因心情的阴晴不定而让人琢磨不透,那才叫恐怖呢。铁川避开这个可能会惹来一身祸的问题答非所问,“主子,我们现在是走还是不走?”
走还是不走?他有选择的余地吗?他又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陷予,落落大方地可以忽略掉周围的杀气。
“你们在外面等。”他得进去瞧瞧里头的病猫子是怎么对付来人的。就当自己吃饱了没事干,跑去测试一下自己的菩萨心肠究竟有多少。沧弦摸摸鼻子,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轻身飞跃上了屋檐。
“我们是不是太不务正业了?”主子怎么和他们他们抢起饭碗来了,这种需要打架的闲事应该他们来做才对。秦岩开始为他们的饭碗担起心来。
“我看我们以后会更忙了。”铁川反而为他们以后可能会忙得焦头烂额而开始在担心了。
第三章4
桑雨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量让那一份不舍抛在脑后,用力地咧开嘴角挂上大大的笑容跑进去。
“奶娘,乞儿,我回来了。”她推开破旧地寺门,四下寻找他们的身影,静寂的庙殿内回应她的只有她空寂的回音和寺门被打开的“吱嘎”声响。桑雨的笑容逐渐被一种隐藏在心底失去亲人后的恐惧所掩盖,在这一刻似要蠢蠢欲动地爆发。
突地背后一把亮闪闪的刀子架在她的脖颈上,随后从四面八方窜出几十个手持刀的汉子,把她团团围住。桑雨怔了怔,看来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你就是偷钱的乞丐?”架着她脖子的人发话了,他转动刀子来到桑雨的面前,狰狞的面目挂上一抹奸笑。寨主接连派了好几波人城里城外地搜人都没结果,想来还是他的守株待兔管用。不知道寨主干嘛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非要抓住这个乞丐偷儿不可,看来他这次是大功一件了。只是眼前这个丰神冶丽,略带几分姿色的人儿会是那夜乞丐偷儿?
“奶娘和乞儿呢?把他们交出来。”想必他就是这些人的头目了。桑雨冷着眼对他的问题答非所问。
“你现在还有命令人的资格吗?”都自身难保了还如此嚣张,头目拿着刀柄重重一按,一脸的奸笑更加放肆,“我说大伙儿这么一个小美人就这样交给寨主处理,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是啊。”他的话引来四下的应和声和一连串的大笑,一个个流着口水带色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走。
“我不是你们随便能碰的。”桑雨紧锁的蛾眉舒展开来,讪笑地警告这群乌合之众。在暗处的沧弦见到他们那副垂帘欲滴的嘴脸,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些人的眼珠子给挖了。他为自己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惊慌,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心中甚是不爽的感觉滋生膨胀着,他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冲动。
“大伙儿在后头排队。”将死之人还如此盛气凌人,头目一步步逼近她。
桑雨避过凑上前来的猪唇,身上突然一阵淡淡的花香,沉浸在一亲芳泽的头目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香气透过他的鼻口已侵入他的体内,一阵酥麻的感觉袭上身来,手中的刀子已被桑雨抢了过去。
桑雨嫌恶地掌了他一巴掌,她又不是没把丑话说在前头,她拿着刀柄把刀锋架在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头目,让他也尝尝这种凉飕飕的滋味。底下的一群人见状拾起掉在地上的刀子,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我可有命令人的资格?”桑雨扬了扬眉,手中的刀子往头目的脖子上紧了紧,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轻轻一划他就真的没命了。
她可没时间在这里与他们耗,要是奶娘和乞儿出了点什么事情,她可不保证这手上的刀子会不会往他的脖子上抹。桑雨冷眼一扫那些欲要围上来的人,语带威胁。
在她的逼迫下,两名手下从佛像后面带出了被五花大绑的一老一少。松绑后的乞儿没了支撑点,气若游丝地瘫倒在妇人的怀里。
“乞儿!”桑雨瞠目结舌地大叫。这一切都怪她不好,没把乞儿的病治好反而害了她,是她太鲁莽,没把事情想周全。
几个汉子趁其不备,夺去了她手中的刀子,救下了他们的头目。桑雨避过迎面而来的刀刃,朝乞儿跑去。
“小姐,你快走啊,别管我们。”妇人空出手把她往外面推,斑驳的眼泪告诉她这里人多势众,他们寡不敌众。
“我不走。”桑雨含泪的双目炯亮地盯着一刀又一刀砍过来的追命刀子,她左闪右躲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每每险险地努力躲避着,行动变得越加地迟钝。
站在暗处的沧弦察觉到她异常的变化,紧蹙剑眉。在下一刀砍向桑雨之前,掠身揽过她的腰,带她远离杀气范围。
桑雨胸口扯开的伤口,血液晕染在衣襟上,如一朵嫣红的花历历在目。面无表情的沧弦瞬间冷若冰霜,刺目的血迹令他全身沸腾起来,恼火的情绪窜上心头。
“你……怎么,没走。”桑雨忍着痛问。血气倒流,身体承受不住地倒在他的怀里,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口中吐出来。
沧弦强压下心口莫名的不舍与心痛为她止了血。这心头的情绪对他来说太陌生,该如何诠释,他不清楚,只是没来由地却因为眼前这个人而在起伏不定地受到影响。看到她忍痛的模样,不声不响走掉的账以后慢慢与她再算。
“你是谁?还不赶快把人交出来!”被手下人扶着的头目,对突然出现的人甚是反感,嘶哑咧嘴地大叫。
“我要是不交呢?”他倒是想知道他不交人会是什么下场?沧弦瞧也没正眼瞧他一眼,刚刚就是他那张臭嘴迎向桑雨的吧。
“要是不交出来,我要了你的狗……啊……”还没等他说完便大叫起来。原来沧弦手轻轻一扬,地上的一颗小碎石打飞了他两颗门牙。
被人打飞了门牙,浑身使不上力的头目只能扭曲着脸,张着血口大嘴,痛得泪眼汪汪地不停大叫。这种来减轻牙痛带来的痛楚模样,引来一干人奋力仰止的怪异笑声。
“谁,谁,谁准你们笑了。”带着明显漏风的话语让他不得不接受,他的门牙再也找不回来的残酷现实。
“大胡子,你的嘴巴实在不干净,就免费帮你洗洗牙,应该感谢我们才对。”桑雨靠在沧弦的怀里,露出一张过白的脸,噙着微弱的笑意调侃。她的话引来在场的人强忍的笑意再次爆发出来。
沧弦紧了紧手臂,她都伤成什么模样了,却还能那么乐观的笑出来?也许是这样的性格让她活到了现在吧。
“还不赶快给我上。”头目哭丧的麻子脸,强忍着泪崩的痛感,带着哭腔喝止手下的爆笑声。
他狰狞气炸的模样立即引来手下人齐齐拔刀的共鸣,扶着他的手下也跟着拔了刀,没法顾及到他还被他们扶着,便将他扔在了地上。
就这几个不长进的小罗罗,沧弦抬也不抬一眼,扬起飘飞的袖口,卷席起来的颗颗碎石,在他的冷笑间朝他们飞射过去。瞬息听到刀子落地的清脆声响和个个被打中手腕的人嘶哑咧嘴的惨叫声。
“一群笨蛋。”屁股落开花的头目,在这双重的痛楚夹击下,怒火冲天地正想呵斥他们这群开始畏缩的人时,一柄长刀利落地朝他的头顶飞来,刺飞了他的帽子不说,同时还削去了他所剩无几的一撮毛发。
“如果你们也想当和尚的话,大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沧弦冷眼森森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然后放柔了眸光,低头轻柔地拭去桑雨嘴角的血丝,让她清雅的小脸依然美丽白净地陈现在他的眼底。
“大胡子,你要是再不回去泡澡,很快就会毒发生亡,而且还会死得很难看哦。”桑雨恍惚中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不舍与疼惜。这不是真的,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她一次次在心底否认,否则再这样下去她会离不开他。她慌乱地避开沧弦的眼睛,隐藏起在心底翻腾挣扎的思绪,对着头目调皮地咧着笑意。
“还不赶快走,告诉你家主子,要是再派人来抓人,我定饶不了他。”沧弦冷冽的目光丝毫不带感情,要是伤了桑雨,叶家寨注定多灾多难。
头目摸摸自己的头顶,确定自己的脑袋还安全的挂在脖子上,逃也似地带着手下的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破庙。
沧弦挖挖耳朵,叶家寨的人是不是个个都很爱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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