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雨舞(口袋咖啡)
楔子群龙舞天下
天降神玉,巧布乱局,数风流人物,持玉待命。
隆德四十八年,天下乱。皇帝气数快尽,太子终年卧病,储位玄虚。
现九子稳朝野,定江山。以影月宫为首,佩玉各尽职责,游刃有余。
拨乱世反储正,平天下。身怀绝技护体,各显其能智慧,佳人系情。
九玉归位之时,龙首现。群龙职责散尽,携佳人伴终身,逍遥于世。
看今朝群龙,舞尽天下。
第一章1倩影采药一檀香
初晓。
蒙蒙天亮,薄雾轻烟渐开,东方一缕冉升的阳光带走昨夜的痕迹。
林中植物沐浴在晨雾中,披散着颗颗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亮,与澹澹的湖畔沉沦地烟水朦胧。
背着药筐的桑雨额上已沁出汗水。入冬的朝风带着丝丝凉意,吹不散她脸上微红的醉酡颜色。忙碌的娇小身影穿梭在依旧湛绿的丛林中,耳边苍茫浩渺的林树沙声不绝入耳。空中萧萧飞雁留下声声脆鸣,成群向南而去。
她颔首遥望南燕飞去的方向,一张沉静的小脸没有一丝笑意,水水的杏眸不经意地透露了她内心深处一抹阴霾的后怕。
晨昼交替之际,空中依稀还能瞧见一轮模糊的冷月。
月满则亏的月不解人心的离恨。桑雨的视线直到飞雁消失在天际后,漫迷地收回,却又瞧见不远处绿痕之处一点白净之处,她不自觉地走上前,没料竟会在这里瞧见芍药花,手指轻轻地碰触着那一朵无风自舞又带着露珠的芍药花。她突然意识到封尘在心底多年的情绪竟会悄悄爬上心头,那是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往,是一个令她发指的梦魇,桑雨慌乱地缩回手,收好情绪后继续寻找草药,不再留恋于那一株芍药花。
她悔恨的模样后故装镇定的表情,尽收在路过此地忙着赶路回夜影宫的沧弦眼底。
一大清早竟会在荒山野外碰到采药女子,这令他倍感意外。
一身缝补过后依旧破洞连连的衣衫,包裹着她玲珑娇俏的身子。这样弱骨纤形的身段,在这个偏北的地区很是难得一见,沧弦为之一笑。
桑雨背着药筐孤立在林中望雁的模样,让他停止了继续赶路的脚程。有那么一刻,那一抹剪影在他的眼底似变得吹指可弹,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消散。她的眸光中透着伤,透着悲,倔强地想将一切隐置在心底不让表现出来。
沧弦收起笑意摸着下巴沉思着,这般韵龄,镶在她脸上的那不该有的神情,多了几分淡定和雅然,却少了少女该拥有的无忧无虑。
她一身破旧的衣服下,隐藏的那一股灵性,却悸动他心底某处的柔软。
桑雨举袖擦去额际的汗珠,一时间掩去了刺目的阳光,瞟见湖畔断崖处的一株草药。蜻蜓点水的笑靥浮上面容,那正是她找了许久的草药。桑雨迫不及待地拨开乱草,朝那一株草药走去。
她倾斜着身子,伸出素手去摘。勾不着,努力努了努身体,依旧无济于事。便放下药筐,观望四周,决定脱去鞋袜下去采摘。她踩足谨慎地往下挪动足莲,脚尖碰触到湖水,冰凉的触感令她缩了缩脚,却不慎落空了脚。
伴着她失措的叫声,身体很配合地往湖面倒去。站在湖对面的沧弦,足尖轻点水面,落水无声地掠过湖面,手臂环过桑雨腰际,适时地将她救起,空出的另一只手顺势采下她努力想摘取的草药。
紧紧闭着双眼的桑雨,失控的身体碰触到来人,下意识地双手抓住来人的衣襟,当成救命的浮木。当她一阵天旋地转稳落地面后,颤颤地睁开眼时,只见一身衣袂飘飘的蓝衣背影快速地飞跃过湖。
桑雨起身抬着螓首向四周再次收寻之时,眼前只剩下平静昳丽的湖面散着阵阵涟漪,和鼻尖来自那抹身影身上留下的淡淡檀木的馨香。
是谁救了她?她刚刚该不会是幻觉吧!一切看上去似乎从未发生过一样。桑雨自喃着低下头,那株长在断崖处的药草竟出现在她的脚足边。她欣喜地伸手去捡,手上却抓着一样不属于她的东西。
“这是……”喃喃间,她拿着手中的东西开始静静观摩起来。那是一块软玉,玉上刻着一只怪兽模样的动物,背部的角落隐约用楔形文字刻着什么。
软玉的温软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桑雨这才肯定刚刚并不是她的幻觉,确实是有人救了她,这软玉是她一时紧张从他的身上拽下来的。
可是她长得有那么恐怖吗?救了人却急急闪人躲着她不见人,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人家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现了身,看她一副穷酸样也给不了人家什么,也就免去了谢来谢去的过程,以免浪费时间罢了。
她摸不着头脑地东想西猜,瞧瞧自己的衣衫,又向四周寻找着任何可疑迹象。渐开的朝雾却阻碍了她更远的视线。她只好作罢,小心地收起玉佩将来也好还人家,可是他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这让她如何还这玉?
桑雨皱眉间,数了数药筐中采集的药。给乞儿治病的药还差几味,可在这里她几乎寻遍了半个山腰都没找到,看来只好另想办法了。她背起药筐准备下山。
救起桑雨后,沧弦飞身进了林子,淹没在了林中。他可不想留下来被人当菩萨一样膜拜,从头到脚被人谢个遍,这会让他烦不胜烦。最怕的是万一人家为了报答他的救命恩情,来一个以身相许的戏码,他岂不是在自找麻烦?这等这样那样的以身相许的案例在他的身上已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为了不想历史重演,他便来了个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还有要事缠身,可不能误了时辰,坏了大事。
第一章2
从月影宫出来。沧弦很是发泄般地伸了两个懒腰,又极为舒服地呼吸了两大口新鲜空气。
他冒着生命危险的南巡之旅总算是结束了。他抬头向南望着天际,思绪已飘到那一端正在饱受瘟疫的百姓,凝重的神情拢在他的眉心久久未散。
历朝历代,政治牺牲百姓的例子随处可见。为了满足自己对权力的欲望,作践百姓如土芥。自己虽视朝野嫉恶如仇,不与之同流合污,而自己却又能做得了什么?沧弦嘴角露出的冷意嘲笑着自己,那是一种沉陷,是一种无声的悲愤,更多的只是一种无奈。
既然做不到兼济天下,何不独善其身。沧弦收起视线,望着自己还四肢健全的自己,庆幸地连连佩服隐观的灵丹妙药。要不是他临走之前赠给他的药,纵然自己有七十二般武艺,估计也很难在瘟疫区足足待上个十天半个月,来完成主宫交代的任务。
真不愧是“医邪”啊!有这样一个“医邪”兄弟,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十二万分的愿意。反正有他的灵丹妙药在此,他的命双手奉上给阎王,想必阎王爷也不敢轻易接受。
他掏出怀中被他视为救命恩人的药罐子,大咧咧地奉上自己的香吻,以倾泻他的感激之情。
正当他再一次吻上去之时,饥肠辘辘的肚子轰隆隆作响,真可谓是秋末“冬雷震震”啊!两旁的侍卫互看一眼,把到喉咙的笑意,在接收到沧弦的目光之前率先杀死在腹中。
“想笑就笑呗。”沧弦不以为然地瞪了他们一眼。看着他们一张好似几十天拉不出屎的臭脸,可千万别在他没东西吐的时候,还要害他吐酸水,这对他这个忙碌了大半个月的功臣来说,这样的做法实在太不人道了。
人饿的时候会肚子叫,那是太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虽然他的肚子的反抗声激昂了点儿,可这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没听习惯吗?沧弦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为他们的适应能力如此之差而叹息起来。
他收起药罐子,一步一摇头,一摇头一叹息往自个儿的嘲风宫赶去。
他没走几步路,两边的人依旧一副拉不出屎来的脸孔。
都叫他们别憋着了,还一个劲的争做忍者神龟。可别欺负他的好脾气啊,脾气好并不代表着他没有脾气,要是害他一会儿没食欲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到底,就是他做人做得太善良了。今天要是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陷予,看他们还敢不敢有这种表情。
为了让他们减轻痛苦,沧弦好心地挥了挥袖子,两颗小石子直接正确无误地扫射在他们的笑穴上,让这个清冷的影月宫多了几分久违的欢声笑语。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径自回了家。
“主子,你回来了。”他刚一进家门,远远地就瞧见被他丢在家里管家的秦岩,张着双臂似猫扑老鼠般的气势直扑而来。眼见着快到眼前了,沧弦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马绳往他身上一扔,避开了他的熊抱。
“主子。”秦岩可怜兮兮地抱着马绳,两眼噙泪,别提有多伤心了。主子怎么可以这样回报他的热情款待呢?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这么反常的欢迎仪式,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现在的头等大事便是祭祀他饥肠辘辘的肚子了,这会儿可没闲工夫在这里与他来个相见泪汪汪的情节戏码。
说话间,他已闪进了家门。一股诱人的佳肴香味隐隐扑鼻而来,他闻着这个味儿,闭着眼都能找到地方。
“主……主子。”主子的轻功似乎又有精进了。可是他现在还有事情要禀报呢!
追不上主子的脚步,秦岩只好哀怨地牵着马先去马棚。这下他肯定惨了,本想提前向主子提个醒,好让他有一个接受事实的缓冲时间,这样他的存活概率至少会高一点。
沧弦提着鼻子一路嗅到大厅,看到一桌子的好菜,他已垂涎欲滴地快步上前去大显身手了。全然没有注意到一粒粒往嘴里送花生米的陷予,正悠哉地坐在不远处,似乎在这里恭候他多时了。
沧弦熊腰虎背地一脚踏在椅子上,一手抓着鸡腿狂啃,另一只拿着筷子的手,最终嫌弃筷子的碍眼,干脆扔掉筷子,直接用手抓菜。
“你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吗?”纵然是饿死鬼投胎,可也没必要对他这么视而不见吧!陷予接住他扔过来的筷子,忍不住出声抱怨了一下。
“咳,咳,咳……”这不是陷予的声音吗?这家伙什么时候在他家里的?刚刚还说他来着呢。这会儿说曹操,曹操真到了。在背后还神不知鬼不觉地不知呆了多久,害他嘴中的肉要死不活地卡在喉咙里好一会儿,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你,你,你……秦岩!!”沧弦拿着鸡腿的手,颤抖抖地指着乐哉的陷予,转而气抖地指向门口河东狮吼起来。
本想着把他丢在家里是大材小用了,可没料到他的主子在外头冒着生命危险干活,他居然把家给他看丢了!!让任何一个闲杂人等都可以进来,也不能让这个家伙进来啊!有他在的地方,准没好事发生。
“到!主子。”栓好马的秦岩,听到主子雷鸣中天的大叫声,便硬着头皮不敢怠慢地及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是怎么进来的?”满嘴油渍的沧弦,嘴中还喷出未吞咽下去的食物。啃了两口的鸡腿直接往秦岩的嘴里扔去,真可谓是百发百中。跟了他那么久了还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他的死对头吗?他是想害他的主子短命吗?
“他……他是走着进来的……”突如其来的鸡腿,让秦岩想躲避一下的念头都还没有,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扫射进了他的嘴里。吓得他应该先拿鸡腿下来再回话的步骤也本末倒置了,回话更是回的不经大脑。
废话!难不成他还游着进来不成?他才走一个多月,还记得这里是他的嘲风宫,不是在海底下的东海龙宫。沧弦冒火的眼神,预示着他很想把眼前这个笨死的硬岩石给打烂了,看看他的脑子真的是不是用岩石做的!
“老兄,我要是没提前到你家,哪有这么美味的佳肴等着你呢?”再说了,他想来,秦岩能拦得住吗?他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好歹他提前过来通风报信给秦岩,好让他早点准备他的下酒菜,“这回你狗咬吕洞宾了哦。”陷予先见之明地为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得到不公平的待遇而忿忿地开始抗议。
“谁跟你兄弟了。你!出去!”沧弦依旧没给他好脸色看,拉长了冷脸,重重地指指他,又指指前方的门口。隐观已经赶往南方去控制疫情了,他怎么就还没启程去南方,去擒拿散布疫情的人。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争分夺秒地将事情打探清楚,路上还累死了一匹马,三天三夜没睡觉赶回来禀报的。他却闲情逸致地在这里跟他攀亲搭故,这实在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啊。
“别急,我说完就走,我说老兄,你怎么那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陷予早已习惯他的不待见。只是没有秦岩带路,他就能这么快知道这里有饭菜等着他?他开始对他的鼻子感兴趣起来,难不成他上辈子真的是狗投胎的?
“你现在说完也问完了吧?”接下来回不回答应该是他的事情,不关他的事了吧。他可不想当着那家伙的面吃饭,这会让他失去味觉,“秦岩,送客。”
嘴中还叼着鸡腿的秦岩,看看头顶正冒着烈火的主子,又看看一边懒懒的客人。他可是让人望而生畏的狴犴宫主人,只要嘴角露出一丝阴阴的笑意,他就等着有人来为他收尸吧!这送与不送都会得罪人,这让他如何选择啊?他头大地干脆蹲在地上,闭着眼睛等着他们出手先解决他吧!
“南方,丞相府暗中找人散布疫情,定是预谋了很久,而北方战事告急,粮草紧缺,朝廷迟迟未发粮草……”陷予收起笑容,情绪凝重。年老的皇帝气数快尽,而太子又体弱多病,朝野上下开始在蠢蠢欲动了。
“说重点。”沧弦瞪了他一眼,他可没有耐心听他说书。他的任务是打探清楚是丞相府在散布疫情就够了,其他的事一概与他无关,他还有一桌子的菜要解决呢。
“我的重点是北方的都尉府似乎也在暗度陈仓,这个中的文章需要你去查清楚。”陷予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
近来,向来风平浪静的都尉府也开始有所动作了。对于权力的欲望,各树朋党,更相谮毁,朝野上下已然暗潮汹涌。
“这是你的命令?”就说嘛,这家伙来他家准没好事。他才风尘仆仆地回来,还没休息呢!又要他风里来雾里去地拼命啊!
他承认自己喜欢冒险,喜欢天南地北地瞎逛,可总也得让他有休息的时候吧!
“我不是你养的狗,我不干!”这又不干他的事,他还没那么没事找事地为自己找麻烦,沧弦一口拒绝。
“这要是宫主的命令呢?”陷予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挨近他的身子,对他笑得既亲切又和蔼。说到狗,以他灵敏的嗅觉很有向狗发展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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