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也看到季悦泽,装似抱怨着说:“师兄终于来了,可让我一番好等。”
“你究竟有何目的?”
“只是想试一下,那个小美人对师兄有多重要而已。”试探结果很让他满意,这也更有利于他的下一步计划。
“说。”季悦泽挑明了问。
“果然够爽快。”红月收起假意的笑,直言道:“暗影门密室的钥匙。”
季悦泽早已料到他,听他这么说并不意外。
“解药呢?”
“没有。”红月摊手。
“没有解药,你认为我会把钥匙给你?”季悦泽杀意顿生,剑已出鞘。
客栈里的人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纷纷离去,就怕迟走一步惹上无妄之灾。
“红月之毒无药可解,天下皆知。怎么师兄可笑到来问我拿解药。”制毒就是为了夺命,有解药的话还要毒药来干什么,岂不多此一举。
红月嘴角显出嘲弄的弧度,仍是气定神闲地举杯喝茶,仿佛不把季悦泽手中的剑当一回事。
季悦泽放下剑,“你究竟想怎样?”
“用钥匙换她的命。”
季悦泽没有丝毫犹豫,顺手一挥,把一支古铜色的钥匙甩到红月手中。
红月接住,有点愣住。
“这么轻易交出来?”这可是天下人费尽心思也求不得的数不尽的财富,不过财富对季悦泽来说确实没什么诱惑力,还不如美人一笑吧。红月似乎想明白,了然笑了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小瓶。
“这可不是解药,是另一种毒药,可以克制她身上的毒让她醒过来。”红月解说。
季悦泽拿过小瓶,不自觉地皱眉。以毒攻毒,她的身体能受得了?
仿佛看出季悦泽的担忧,红月又说:“放心,师兄爽快,我也不为难她,这种虽然是毒药,伤身在所难免,但总比她当个活死人好吧?”
季悦泽抓紧小药瓶,想了想,还是放入怀里。
他转身离去,想到什么又回头,“你刺杀皇上的计划仍是要实行?”
红月挑眉,不可置否,“看心情。”
“宫里有白将军的精兵,你考虑清楚。”季悦泽看在同门一场,给他一个忠告。
“他们,我还不放在眼里。倒是你……”红月看着季悦泽,眯起眼睛,多了几分考量:“刚摆脱暗影门,又投靠朝廷,师兄还真是让我费解。”不过,暗影门分崩离析,个人各寻出路,谁也管不着谁了。
“你好自为之。”季悦泽留下这句话,迫不及待离开客栈打道回宫。
都城最繁华的街道,很多人围在布告墙上,议论纷纷。
“贴皇榜啦,皇上重金征寻民间名医……”
“宫里不是有太医,连太医都治不了,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呀?”
“宫里出什么事?是哪位病了?”
“咱们哪知道……”
“我表侄在宫里当差,听说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得了怪病呐……”
季悦泽路过,正好听到最后一句,他不禁停下脚步。他挤过围观的人群,走近看了皇榜的内容,才知皇上已经为殷含的事在另想办法。听到民众的议论,似乎还没人敢揭皇榜。
季悦泽再次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出,看到一大一小离去的身影,他们的对话引起他的注意。
小女孩扯着男人的衣袖,“爹,你怎么不揭皇榜呀?”
“咱们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宫里厉害的太医多的是。”
“宫里的太医要是厉害,皇上就不用贴皇榜在民间找了,再说了,爹你可是先皇御封的金手太医,肯定比他们厉害。”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深宫险恶可不好混。”
“爹,你可是人人称颂的神医,这几年我可没有见过你治不好的人,宫里太医都无能为力的病,你就不想试试?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哦。”小女孩不死心,继续劝道。
“照你这么说,我行医多年,早就功德圆满了。”没必要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了。
“人生要有追求,要再圆满一点嘛。”
南宫云明停下脚步,把义女的下手从他衣袖上拉开,“说了这么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好歹她是他养大的,她那点小心思还猜不到就太失败了。
“既然爹看出来了,那就满足女儿的小小心愿吧。”芦苇抬起头,一脸谄媚的笑。
“不行。”南宫云明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行也得行,你要跟我进宫。”季悦泽抓住南宫云明的肩膀,扬扬手中的皇榜,这是他听到他们父女俩的对话,刚刚去为这个人揭下的。现在,季悦泽把皇榜塞到南宫云明怀里。
“这位兄台,真会难为人。”南宫云明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想把皇榜还回去。
芦苇一把扯过皇榜,“不为难,不为难,我爹的医术可厉害啦,他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芦苇,别胡闹。”南宫云明很无奈地看着自吹自夸的女儿,又对季悦泽说:“这位兄台,小女不懂事,别见怪。”
“你跟我进宫。”季悦泽坚持道。
“这个,恕难从命。”南宫云明不想再与这个奇怪的陌生人多作纠缠,直接拒绝他。
季悦泽一记手刀敲在他颈后,然后扛起倒下的南宫云明,看了小女孩一眼,“跟着走。”
“好咧。”芦苇开心地应着。虽然看到爹被人打晕是有点心疼啦,不过一想到能进皇宫游览一番,她嘴角就不由得咧得开开的。
话说她一直对皇宫很好奇的,只不过一直没机会进去看看。这次皇榜简直就是为她准备的通行证嘛,虽然说“牺牲”了爹,不过以后她会好好孝敬他作为补偿的。
皇宫,我来啦。芦苇满心期待地跟在季悦泽后面走。
季悦泽扛着晕迷的南宫云明,不顾一路上众人异样的眼光,一直走到芙邀宫才把他放在椅子上。眼见季悦泽又举起手,芦苇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不会又想用“非常手段”把她爹弄醒吧。
她终于“良心”发现,抢先扑到南宫云明身上,“爹,快醒醒。”南宫云明没反应。芦苇伸出小手掐他的脸,南宫云明感觉痛楚,眉头皱起,眼睫毛眨动。
芦苇捏住他鼻子,南宫云明终于被“闷”醒了,他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是拍开芦苇的手,第二件事是揉揉仍酸痛的颈后,他生气地瞪着季悦泽。
季悦泽早已意料到他会有此反应,马上致歉:“只因事急,情非得已,多有得罪,愿任凭处置。”
南宫云明看他恳切的样子,只好自认倒霉,也就不计较了,反正都被他带进宫了,既来之则安之。
“病人呢?”
季悦泽听他语气,知道他应承此事,说了一声“稍等片刻”就走进殷含寝室。他一进来,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太后,虽然没见过她本尊,但明显猜到了她身份。
季悦泽一顿,暗自后悔,他这样毫无避忌地走进来,太后见了不知会有何感想。
但令他意外的是,太后见了他,笑容亲切地问:“你就是依芙常说的季悦泽吧?含儿多亏你照顾了。”
季悦泽愣了一下,“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无须多礼。”太后打量着季悦泽,对这个另含儿动心的男子越看越满意,心里开始设想他和殷含的美好未来。
“太后,卑职出宫找寻解药,偶遇一人,似有金手太医之号,斗胆带进宫,还请太后准许他一试,也许对含妃娘娘的病情有帮助。”
太后和依芙对视一眼,太后欣慰,依芙是不可置信。
“真是天意呀。”太后感慨道,连天都在顺着她们的意愿,含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依芙感觉有点昏眩,一想到即将见到的人,紧张得轻轻颤抖,她努力克制自己的异样。
“快请他进来。”太后站起来,让出位置,坐到依芙为她搬来的椅子上。
季悦泽出去之后,依芙请求:“太后娘娘,请准许我暂且退下吧。”
“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见他?”
“只怕奴婢没有勇气面对他。”依芙心知自己无法面对这个多年不见却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可是,时过境迁,现在实在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而且,奴婢怕他因为怨恨我而不肯医治娘娘,所以……”
“你的考虑也不无道理,那就改日再找机会让你俩叙旧吧。”
得到太后的恩准,依芙逃似地离开寝室,她吩咐其他宫女接替她,绕过走廊,从另一端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南宫云明,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都重得像石头压在心上。她从来不敢奢求多年之后还能见到他,今天从新得知他的消息已经是意外,她已经不敢保证自己见到他时还能不失态,只好懦弱地选择了逃避。
南宫云明在季悦泽带领下,从容淡定地走进寝室,似乎对此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
他见到太后,神情一愣,似乎有点意外,看一眼床上的人,也就明白了。
“太后金安。”他依照宫廷礼节行礼。
“南宫太医,好久不见了。”太后想起他昔日的辉煌,对人事变幻生出很多感慨。
“南宫云明早已不是太医,现在只是一介草民。谢太后挂念了。”
“不管如何,你的医术是大家公认的,含儿就劳烦你了。”太后看着殷含,忧心溢于言表。
“草民定尽力而为。”
南宫云明走到床边,一眼看到殷含额头上赤红的一点,喃喃自语:“又是九月红。”
季悦泽听到,问他:“又是?你见过这种毒?”
南宫云明解说:“上个月,石榴镇杨家公子就是中了这种毒,刚好我与杨老爷有点交情,他就叫我过去看看。”
“此毒能解否?”季悦泽追问。
南宫云明笑笑不答,芦苇抢答:“那当然,我爹是谁呀,天下没有他治不好的人。”
芦苇一出声,太后才注意到这个小女孩,听她喊南宫云明作爹,才知道他已经成家,还有了这么大的女儿。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了依芙一番痴情。
南宫云明暗瞪了芦苇一眼,然后说:“太后莫怪,小女口出狂言,都怪我平日疏于管教。”
“童言无忌,她说的也是事实。”
“那含儿的病……”太后较为关心的还是女儿的身体。
“能解,不过较为麻烦。”
季悦泽从袖中拿出红月给他的药瓶,递给南宫云明,“这是下毒之人给的药,能以毒攻毒,你看如何?”
南宫云明拿过来,凑到鼻子下闻闻,更加奇怪。
“一样的毒,一样的解药,如果我猜的没错,下毒之人就是红月吧。”南宫云明想到一个人,“请问这位兄台和杨公子的新娘子是否有何渊源?”
见季悦泽眼中疑惑,南宫云明提示道:“杨少夫人一向只以半脸示人,可有印象?”
季悦泽听到半脸,马上知道是谁了,“是我师妹。”
原来红月已经找过师妹,那师妹的钥匙应该也落入红月手中。暗影门解散之日,他们分道扬镳,说明日后相忘于江湖,各自过活。不过听到师妹嫁人的消息,他也为她高兴。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年四处行走,江湖的事也是知道几分的,恐怕暗影门虽然解散,但恩恩怨怨却还不消停。
南宫云明看着药瓶,“以毒攻毒倒是可以让娘娘现在就醒来,不过只怕娘娘身体受不起日后难以调理,我倒是有另一个方法,只是时日要久一点。太后,你看如何?”
“一切以含儿的身体为重,就按你的意思吧。”
“是。”
南宫云明打开药包,看到季悦泽还站在一旁,而太后似乎对季悦泽并不避嫌。看他一身侍卫打扮,待会为娘娘针灸恐怕不便。季悦泽和他对视一眼,了解他的意思,马上退了出去。
男女有别,更何况是在皇宫里。季悦泽以前一向恪守这些礼节,现在只因关心则乱,忘了有所规避。
他人退出芙邀宫外守着,心却还是留在寝室里。但愿在南宫云明的治疗下,她能早日安好。
这次红月对她出手,是为了得到他的钥匙,说到底是他连累了她。季悦泽先前一直急于为她找寻解药,现在稍稍放下心,把整件事想一遍,深深的自责充斥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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