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草书啊,一横一撇一捺,怎么是个篆书啊!”沈西樵慢条斯理道。
此言一出,赛羲之差点儿被甩个跟头,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是楷书,怎么不大是草书,关键是,怎么最后还说我这是篆书,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嗯?小兄弟,是否刚才被闲话所激,现在仍然头昏眼花?”赛羲之给沈西樵一个台阶。
“笑话,怎么会,明明你写成了篆书,距离人家的草书简直文不对题。”沈西樵又道。
“我看你才是笑话,你个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赛羲之听得有人辱他的字,尤其是肆意胡说,侮辱历朝书法大家之字,顷刻怒火中烧。
“哈哈,我看你们都是个笑话!”赛羲之和沈西樵忽听得旁边又有人云,都同时回头,只见储大料背手而立,嘻嘻哈哈。
“储师傅,你给评评,辱我可以,这般妄为地辱我之字,是何道理?岂能干休!”赛羲之苦道。
“西樵,是不是这许多日就把你大料师傅忘了?回来也不寒暄几句,我问你,为师让你跟着逢师傅寻味之际,那几句话可是每天都温习否?”储大料也不理会赛羲之,只是对着沈西樵发话。
沈西樵一听,是啊,当初那句“大料花椒、干姜生姜”倒是记得,只是这几日并没有按照储师傅的吩咐日日念上万遍。
沈西樵一阵羞赧,不知所措,僵在一处。
“料得如此,想来你小子也是不会按照为师的吩咐。呵呵!看不上我们伙夫门是吧,是不是嫌弃我们作厨子的。你们都是文人,整天吟诗作对,倒显几分快活,不沾油烟之气,更能引得佳眷美人!可你别忘了,没有我们这些烟熏火燎,醋酸酱咸,你们能快活几时?!”储大料一边说,一边颠弄着手里的大料花椒。
沈西樵听这些话出口,是五味杂陈,更加不是滋味。
“储师傅,您别动气,我就是让小兄弟看看字,我看小兄弟的确是你们伙夫门的人,也是大字不识……欧,不,不,是无习字之缘,倒有灶火之分的。”赛羲之插话道。
“什么?什么习字灶火的,该是灶火在前,习字次之,没吃的你能写字?你给我饿上几天试试,我看看你是写得个甚么书出来?!不就是些墨迹吗!”储大料怒道。
说着,储大料挥袖而去,但见储大料转身挥袖,却从他那袖中不断飞出大料,那些飞舞的大料竟然在空中依次组成“秘書監檢校侍……”、“大唐西京千福寺多……”
啊?沈西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眶,喝彩一声,这是一等一的《九成宫醴泉铭》以及颜鲁公的《多宝塔碑》啊,虽是大料组成,细看不免粗糙,但气势、结构、比划无一不到位,令人感觉就是欧阳公与颜鲁公现在写就。
赛羲之同样错愕,心道怎么一个伙夫竟能用一颗颗大料瞬间就临摹出这么贴切的字体,一时也是惭愧难当。
沈西樵看着储师傅背影远去,又想想刚才堪不准的一番话语,似乎感到这之间有联系,但不知关键联在何处,只是重下决心,自此要天天认真诵背“调料大全”!
赛羲之、沈西樵二人定在原处,半天缓不过神儿。“哼,哼。”他们哪里知道,远处月亮门中,堪不准正捋须哼笑,“时候差不多了。”堪不准自言。
“唧唧……唧唧……”是夜,院子里那三只虫子仍是鸣叫不断,堪不准道袍鹅毛扇,一身打扮看就,独自悄悄来到院外林子之中。
只见他将手中鹅毛扇放在地上,从怀里拿出罗盘,对准方位角度,又从袖口掏出一本黄历,嘴中言道:“太阳出又落,何必此匆匆,日光俱入内,容我此中留。”说完,他朝东南西北就各是深揖大拜,拜完,手中食中二指生出火来,他点燃那黄历,不多时,黄历在手中烧成灰烬,但不一会儿,又从那灰烬中硬是生出一页,那页的日期一栏明确着“甲丑”日。
此时已是深更,无曾街巷里寂静无声,按说都是些失魂落魄之鬼,怎会有作息之规,但大家都念前生世间生活,仍然按照人间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家家户户紧闭,都在梦乡,而他们不知道,正是这时候,每家每户的黄历上,甲子日之后不再是乙丑,偏偏生出一页,清清楚楚写着“甲丑”日!
第四章?第五回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