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点!赶紧把东西都装上车,平日里懒散,这会你也不长眼?”
一位尖嘴猴腮的管事正在院里吆喝,忙忙碌碌的活计嘴上不说,心里可没少了问候。
“老爷出来了,快把轿子抬过来!”
从后面传出声音,管事赶紧小跑过来,迎面是一位穿绸裹缎的老头,倒背着手,派头十足。
“靳福,都准备好了没有啊?”
那位名叫靳福的管事弯着腰,上身都快跟地面平行了,仰着脸答话:“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起身。”
“那就走吧。”
“起轿!王大人府!”
他们口中的王大人,是王守仁的父亲,王华。在金陵城姓王的大人不少,但他们城北王家能攀上关系的,也就只有王华这一家了。
在路上靳福问道:“老爷,咱们俩月前不是刚去过王大人府上嘛,现在又不是年又不是节的,怎么又去,还带这么多礼物……”
轿子的小帘撩起,王伯胜压低声音说道:“俩月前去,是吊唁,这次去可是报喜的。”
“报喜……王家长子刚死俩月,就算有喜事,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恐怕不太好吧?”
“你知道什么?昨天晚上我听老李说,王守仁压根就没死,已经送家书回来了,约莫今天就到家。”
“啊?没死?那俩月前那丧事是……”
王守仁确实没死,昨天夜里上岸,已经到了镇江府,就是走得再慢些今天也该到金陵城了。消息是路川让冷龙岭的兄弟散出去的,这些天金陵城都传遍了,王伯胜是知道得迟的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我叔父搞错了。这样也好,我可以名正言顺去两次,但愿能让他说句话,给正钧找份差事。”
“常言道,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王大人是平日里都不收礼,既然收了礼哪有不办事的道理啊。不过……小的听说兵部开了武职纳银补官例,有愿纳银授军职的听实授百户一百五十两,副千户二百两,正千户二百五十两,指挥佥事四百两,指挥同知四百五十两,指挥使五百两,都指挥佥事六百两。咱们金陵有好多人家的少爷都补了武官,所以小人心想,王大人不是跟京城的刘太监有些那啥嘛,老爷还不如给少爷买个武官……”
王伯胜白了靳福一眼,“你能想到的我就想不到吗?”
“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唉……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啊,一来朝中有人好做官,攀附不上大人物,光身子做官一辈子都做不上去;二来大明朝重文轻武,全国武官足有数万之多,可除了边将,其余大都闲居在家,手中没有半点职权,手下更无一兵一卒,何来的油水可言?哪怕是补了边将,面对的都是些茹毛饮血的蛮夷野人,不知有多凶险。再说,做武官就入了军籍,不做到兵部尚书都没办法脱离军籍,代代都要参军入伍,我王家可就万劫不复了。”
“原来还有这些道理,还是老爷英明。”
“而且你别看我叔父现在辞官在家,他跟别人不一样。他乃是成化十七年的状元,弘治年间担任当今天子的日讲官,那是帝师。就凭他和万岁的这层关系,哪怕是刘太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我听我叔父府上的人说,刘太监以我叔父参与编订的《大明会典》中的一处小纰漏,参了我叔父一本,不过万岁并未理会,是我叔父觉得朝堂之上麻烦才自己上书致仕的。换句话说,他要是想做官,只要给万岁再上一封书,起码一部的尚书还是在的。”
靳福听闻连连咋舌。
他们说的,不管是实情还是有些偏颇,都无关紧要,不过是些传言罢了。
不过与此同时,另一边还有人也在说王华。
“师弟,赶紧走吧,别买东西了。”
“师兄别急,咱们今天肯定能到家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看看,这大包小包的怎么拿呀?”
“礼多人不怪嘛。”
王守仁气乐了,“这里的礼是礼数的礼,可不是礼物的礼。你说咱们师兄弟,我家跟你家有什么区别,你搞这么生分……”
“嘿,礼物不也是礼数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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