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是腊月二十三,住在客栈中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偶尔有,也是匆匆赶路只住一晚的归乡人。而客栈老板一家也每日都热热闹闹的购买年货,贴春联贴年画。锦瑟病得全身无力,偏偏还每日见到这样的情形,果真便犯了思乡病,由此日日夜夜更觉难捱。
这一天,她身上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力气,见大堂内少见的有两桌客人,即便病得再辛苦,也挣扎着要下楼用膳,也好沾一沾人气。
底下两桌,一桌上是三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而另一桌却恰恰相反,是两个清秀文弱的书生。锦瑟便挑了两桌中间的位置坐下,苦于自己满口的水泡,只能要一碗清粥慢慢的喝。
没想到从她坐下喝粥开始,那三个大汉便频频往这边张望,只是那面上的神情一时兴奋一时恼火,锦瑟实在是看不懂。
刚刚坐直身子想问他们有什么事,其中一个大汉便忽然咋了手边的碗,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走向锦瑟:“小子,你给我坐到旁边去,别挡着大爷欣赏美人儿!”
锦瑟一骇,美人?她回头往自己身后的那张桌子仔细看了看,这才发觉那两个文弱书生原来皆生得唇红齿白,其中一个更是俊秀得有些诡异,分明跟她一样是女扮男装!
听见那大汉对锦瑟说的话,那两个女子面上分明也流露出一丝慌乱,似乎没想到会招惹上是非。
锦瑟心中虽也为她们担心,奈何自己如今的情形,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力管闲事,因此低头捧了自己的粥碗便要起身转移到旁边的桌子。
乓!
面前忽然一声巨响,一个长状物落在锦瑟眼前的桌上,吓得她一把摔了手中的碗。
那大汉也是一惊,抬头看向锦瑟身后:“你是什么人?”
锦瑟刚要回头看看来人是谁,一双手忽然就按住了她的双肩,伴随着她熟悉的凛冽男声:“坐好别动。”
锦瑟果然便不动了,只愣愣看着自己眼前的那把长剑,倒不是因为听话,而是震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黎略略抬眸,冷冷瞥了那大汉一眼,却也不说话,转而在锦瑟右手方坐下来,静静地盯着她。
那大汉明显不被人放在眼里,嘴里顿时便又不干净起来,挽起袖子就要招呼另两人上前动手,却忽见客栈门口一黑,随后,一行十数个侍卫逐一而入,皆站在那年轻男子身后,躬身道:“王爷。”
三人顿时脸色大变,角落里坐着的两个女子也微微变了脸色,相互对视一眼。
苏黎淡淡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将此三人送至当地,因由――”他抬头看了锦瑟一眼,方才接着道:“对我青越宁王妃不敬。”
苏黎淡淡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将此三人送至当地衙门,因由――”他抬头看了锦瑟一眼,方才接着道:“对我青越宁王妃不敬。”
锦瑟如今虽已不必装疯卖傻,也不再怕他,但是此次擅自离京出走,又被他抓个正着,心中到底是没有什么底气。眼见着那三个大汉被苏黎的人带走,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王爷,你怎么会在此处?”
苏黎脸色并不好看,冷冷瞥了她一眼:“公务。”
“哦。”锦瑟应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就咬住下唇,却忘记了自己满口的水泡,登时痛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苏黎眉头深拧的看着她,眼中分明闪过一抹不耐,然而还是伸手扣住锦瑟的头:“张嘴。”
锦瑟迟疑了片刻,乖乖张开嘴。
待苏黎看清她嘴里的情形,神色忽而便更冷峻了,松开她许久才招收唤了侍卫过来:“将此地最好的大夫寻来。”
又安静片刻,锦瑟终于忍不住又问他:“王爷,此行究竟为何公务?”
正是年关当下,有什么公务如此紧要,需要他这个堂堂亲王亲自奔走?
苏黎似乎并不想提及,然而听她问起,顿了顿,还是淡淡道:“皇兄意与仲离修好,有联姻的打算。”
锦瑟蓦地便明白了他不欲提及的原因。一个一心想一统五国的人,如何能甘心来做这个差事?可是,他确实也犯不着亲自前来,除非――
锦瑟耳根子迅速一热,低了头默不作声的喝粥。
苏黎冷眼看着她,眼前却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却是角落那桌的两个女子,虽已暴露女儿身,却还是按着男子的礼节向苏黎行了礼,道:“多谢王爷、王妃为我二人解围。”
苏黎头也不抬,冷冷道:“无需多礼。本王也并非为你们。”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锦瑟很是讶异的看了苏黎一眼,止住心中的好笑,抬头对那貌美女子一笑。
不料那女子听苏黎如此回答,却仍半分尴尬也无,盈盈笑道:“王爷虽无心为我,我也间接受了恩惠,还是要与王爷说声多谢的。”
闻言,苏黎方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略略点了点头。
这大约算得上是赞赏吧。锦瑟心里暗想,如此知书识礼的女子,倒也当真值得起苏黎的赞赏。
那个女子道过谢,并未过多停留,很快便带着自己的伙伴离去。
锦瑟喝完了粥,便只能对着给苏黎独自享用的满桌子丰富菜式干瞪眼,好在很快等来了大夫。其实她一直在服药,只是吃了好几天也不见效,也不知这个所谓此地最好的大夫能不能有点效用。
“我们要在大年三十前赶到仲离国都吗?”送走大夫,锦瑟一面轻嗅着他给自己开的药,一面问苏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