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鹃只冷眼旁观,夜里说给薛彦听。
“论理,二哥哥院子里的丫鬟,也该管管了,我瞧着袭人倒是不错。”黛玉道。
“姑娘呀,你白天在那又不是没瞧见,只怕都是宝二爷惯得,还指望他管管呢!”紫鹃不服气道。
“再多几个丫鬟,再大的家业也不够宝二爷挥霍的。不过姑娘看着袭人现在好,只怕将来有的苦头吃。”薛彦插嘴说。
“雪雁你这是什么意思?”紫鹃替黛玉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么?袭人这么好,将来宝二奶奶进门,岂能容得下她。如果是宝姑娘,紫娟姐姐觉得哪个厉害?”
一日,听说史湘云来了,去了宝玉那。薛彦因没见过史湘云,好奇的很,撺掇黛玉去看看,黛玉几月不见史湘云,很是想念,两人一拍即合,往怡红院而来。
怡红院的丫鬟们见惯了姑娘们来,也不通报,各干各的。
黛玉和薛彦走在窗前,听见里面说话,正在议论金麒麟。黛玉便朝薛彦使了个颜色,偷偷听着。
听了一会儿见转了话头,袭人央求史湘云做活计,两人正要进去,忽听史湘云道:
“论理,你的东西也不知烦我做了多少了,今儿我倒不做了的原故,你必定也知道。”
袭人道:“倒也不知道。”
史湘云冷笑道:“前儿我听见把我做的扇套子拿着和人家比,赌气又铰了。我早就听见了,你还瞒我。这会子又叫我做,我成了你们的奴才了。”
宝玉忙笑道:“前儿的那事,本不知是你做的。”
袭人也笑道:“他本不知是你做的。是我哄他的话,说是新近外头有个会做活的女孩子,说扎的出奇的花,我叫他拿了一个扇套子试试看好不好。他就信了,拿出去给这个瞧给那个看的。不知怎么又惹恼了林姑娘,铰了两段。回来他还叫赶着做去,我才说了是你作的,他后悔的什么似的。”
史湘云道:“越发奇了。林姑娘他也犯不上生气,他既会剪,就叫他做。”袭人道:“他可不作呢。饶这么着,老太太还怕他劳碌着了。大夫又说好生静养才好,谁还烦他做?旧年好一年的工夫,做了个香袋儿,今年半年,还没拿针线呢。”
黛玉听他们议论自己,越发不肯进去了,只悄悄听着,眼圈儿却是红了。
又听史湘云送袭人戒指。
“你前儿送你姐姐们的,我已得了;今儿你亲自又送来,可见是没忘了我。只这个就试出你来了。戒指儿能值多少,可见你的心真。”
史湘云道:“是谁给你的?”
袭人道:“是宝姑娘给我的。”
湘云笑道:“我只当是林姐姐给你的,原来是宝钗姐姐给了你。我天天在家里想着,这些姐姐们再没一个比宝姐姐好的。可惜我们不是一个娘养的。我但凡有这么个亲姐姐,就是没了父母,也是没妨碍的。”说着,眼睛圈儿就红了。
宝玉道:“罢,罢,罢!不用提这个话。”
史湘云道:“提这个便怎么?我知道你的心病,恐怕你的林妹妹听见,又怪嗔我赞了宝姐姐。可是为这个不是?”
袭人在旁嗤的一笑,说道:“云姑娘,你如今大了,越发心直口快了。”宝玉笑道:“我说你们这几个人难说话,果然不错。”
史湘云道:“好哥哥,你不必说话教我恶心。只会在我们跟前说话,见了你林妹妹,又不知怎么了。”
黛玉在窗外听着,身子发抖,谢彦见了,忙扶着黛玉悄悄往回走。等回了房里,黛玉才支撑不住跌坐在椅子上。
紫鹃见了,唬了一跳,忙逼问薛彦带姑娘去做了什么。
薛彦还来不及说话,黛玉便摆摆手道:
“不关薛彦的事,云儿小时候来府里,都是和我同吃同住的,我见她也和我一样没了父母,待她倒比别人好上十分,今天见她来了,也急急地去瞧,原来她竟这般看我。罢了。”
紫鹃听得糊里糊涂,薛彦将怡红院情形复述了一遍。
紫鹃气得咬牙:“云姑娘以前哪回来不是在姑娘房里,姑娘待她比亲姐妹还亲,她竟这般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什么呢,云丫头是老太太的侄女,原比我亲近些,只怕咱们凑上去,人家还不乐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