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何去何从

    在运娘的尸体回营的时候，舒难陀从草地里摘了一片最绿的小叶子，绿得快要溢出颜色来，我看着叶子，也看着他的绿眸。“璇玑，你真的要回去吗？回到那座皇宫，回到水晶楼，回到皇上的身边吗？我爱你，我知道，你在那个皇宫里并不快乐，你不属于那里，所以，璇玑，跟我走吧。在骠国，那里才属于你。”

    他所说的骠国，应该是一个生长着鲜花与彩蝶的地方，人们和乐安康，有清新的空气，屋里会燃着香，人们呢喃着诵经，或者会载歌载舞，笙乐伴着飞鸟，有清清的酒……

    他说到了我的内心，我想，这一刻，没有什么理由能让我继续留在皇宫了，可是……“可是，我是皇上的女人了，我的身子，不是纯洁的，这个，你能接受吗？”我可以不回皇宫了，可我不能再回魏州，这天下，还有我可以去的地方么？唐朝开明，女子也有嫁过几个男人的，可是，舒难陀爱我如斯，他同样会不介意吗？

    “不，璇玑，我不在乎，只要能给你快乐，我一点也不在乎！璇玑，我爱你，我想与你生生世世，做生生世世的并蒂莲，璇玑，上天都祝愿我们，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急促的语气，毫不犹豫，让我想流泪。

    “我不是武璇玑，你听到了吗？我只是一抹幽魂，只是一抹魂魄……”我说。

    “如果，我爱你的容貌，天之下，并不缺少美貌的女子，璇玑，我爱的，就是你这一抹最纯最真的灵魂。”他是爱得如此的坚决，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我的离去，会让骠国与大唐结怨？骠国好不容易与大唐结下的友好关系，会因为他对我的爱恋而破裂？更甚者，骠国百姓从此便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你不要你的子民了吗？我随了你而去，大唐必伐骠国，这些，你都不顾及了吗？”我流着泪问他，眼中的期待却是快要溢出来了。他听闻，一下便被震住了，刚才的那种坚决顿失如雾。那一刹那，就像是初春的小草，碧绿、稚嫩，在最旺最生长的时候，面临了霜袭，一切，跌入深谷。

    “我……”他眼中的碧绿，也一下子沉到灰暗，“我不能……”

    我期望的脸高高地仰起，转过身，两行清泪淌下，轻轻地，轻轻地声音从我的朱唇溢出：“对，如果你若为了我舍弃了你的子民，这样你的，我更加不会跟你走。”

    释怀的，肯定的，欣慰的。

    “璇玑……”

    “皇上待我情深似海，我不想负了他，所以，我要回宫中，这一生，都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一生。”我像是对自己说一样地对他说。

    抬头，是漫天的沙啊！

    伸手，是漫天的花瓣，漫天的香气！

    我几乎是看到了那个生长着鲜花与彩蝶的地方，鲜花拥抱着我，笙乐伴着飞鸟，鲜花的颜色溅到我旋转的舞裙上……

    我还是要回到那个皇宫，那座水晶楼，做一个宠妃。只是，真能如我所愿，一生平静地生活么？

    后宫，后宫。

    多少双眼睛从水晶楼那镂空的格子窥视着我，那眼神，如烈火，能猛地穿过铜墙铁壁，上千束，就这样穿过去，几乎能把我焚灭！

    “我庆幸，你是这样一样有作为，有责任感的男子。”在我走向皇上的时候，我对舒难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