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何去何从

    这一刻，我才知道，这个怀抱，让我温暖，从心到身体，都是温暖的。

    “娘死了……”我的世界变成了黑暗。

    一阵一阵的风带着沙子卷向天空，沙子卷得重了，便显出了形，像是一个人的灵魂，往天空升去。一下子，风力不足，沙形便散开了，不知被后面的风劲又吹往了何处。这一时，沙也是虚无缥缈的。

    他总是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我知道，他肯定偷偷地跟踪着我。

    我抱着他的身体，那暖暖的气息拢着我，我这才看见他额际上的一层细汗。“我真怕我来不及赶到这里……”他捧着我的脸，惊魂未定地说。

    我走回庙里，抱着娘亲温热的身体，我幽幽地说：“如果你来了迟了，我会很庆幸的。为什么，不让我随娘一起去了？”

    回忆起娘亲的死，我的全身就像是用细刀在无数处割开了肉，然后再慢慢地把伤口拉开，直看到白色的肉混着鲜红的血，血又沿着伤口细缝淌出来，一阵阵丝丝缠绕到底的痛便慢慢地漫开，遍布全身。让我想喊，喊不出声，想哭，直感觉是血的腥味涌着胸腔。

    “璇玑，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舒难陀清爽的嗓音，此刻却是嘶哑得让人心凉。

    如何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璇玫不会死，娘更加不会死。我想，就算她知道我不是她的璇儿，她也会救我，因为，我相信，她的心里知道了，我不是璇玑。救我，是她早已把我当作了女儿，救我，是因为我的容貌是她女儿的。或者，是从我的身上，她感觉到了一样的母女情怀……只为这一切，善良如斯的她，也会救我。那些在魏州生活的日子，猛地冲进我脑海……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让她知道我不是武璇玑，我会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做她的女儿。可是，在今天，我没得选择！

    “璇玑，你不要这样子，是我，是我没来得及阻止这一切，璇玑，你是世上最好最善良的女子了，你不要自责，璇玑，璇玑。”

    舒难陀扶着我的肩，大声地对我说。我看着娘安详死去的脸，那种痛，无法形容！我不是她的女儿啊，她是知道的，她宁愿欺骗自己，欺骗自己我是她的女儿。她心甘情愿地救了我！她死得安详，是因为她救了我么……

    我抓起朱滔丢在地上的刀，直往自己的身上捅去！可是，我全身的力气早已被伤痛化去，只在我高高举刀的一瞬间，舒难陀便抓住了我的手。“不——”我嘶喊着，“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刀尖与我只有一寸的距离，只要他松点劲，我便可以解脱了。

    “璇玑——你疯了吗？璇玑，你不要这样，你娘她如果看到你这样，她在天之灵，如何安稳？她不让你死，所以，她用性命来换回你，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如果你真的把自己当作她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成全她的爱女之心？不管你是不是武璇玑，可是，现在，你是她的女儿啊，你走了，她的女儿便真的死了。你不能死啊，不能死，璇玑……”舒难陀也痛哭了，他握着我的手松开了，可是，我没有力气握住那一把刀，刀直直地掉在地上，刀柄打中我的脚踝，生疼生疼的。

    是啊，如果我死了，那娘的女儿便真的死了。她用性命换的，不是她女儿的灵魂，也是她女儿的身体啊！

    “呜……”我终于哭出了声音，我听着庙门处呼呼地风声，也跟着我一起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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