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站在旁边,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儿子,他慢慢蹲下身子,方展缓缓转过头,看着父亲,眼睛却已湿润了。
方平勉强一笑,说道:“没事,绷了这么多年,你也可以轻松一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跟爹回家!”
方展一边苦笑着,一边说道:“是啊!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
荀夫子和李郎中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边,荀夫子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李郎中说道:“方展,先起来,你看看你爹,你如果这样,最心疼的是你爹!”
方展看了父亲一眼,见老父亲满脸都是担心和沮丧的表情,心里顿时一紧,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
客房中,方平正在收拾行囊,四人商定好,明日返程。
钱掌柜走了进来,看着父子二人,双手抱着肩,一歪头,说道:“我不明白?”
方平勉强一笑:“掌柜的不明白什么?”
钱掌柜又是一歪头:“你究竟写了些什么?”
这句话其实方平也一直想问,但几番忍住,此时看着方展,满脸疑问。
方展背过身去:“我不知道!”
钱掌柜绕到方展身前,一脸神秘的说道:“你可知今日来宣旨的是什么人?”
方展没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不是陆公公吗?”
钱掌柜道:“陆公公不假,但他可不单只是公公,皇上也从来没有把他当公公看,此人在我高唐国可说是神极的人物,万没有他来宣旨的道理!”
方平父子都不禁看了他一眼,钱掌柜又道:“如果不是天大的要事,皇上是绝不会让他来的,所以,我问了宫里的人,他们说你写了一些没人能看得懂的东西。似乎是另外一种文字,皇上曾召集了所有思图阁大学士,不无例外,没有一个人能看懂你写的东西。”
钱掌柜说完,凝视着方展的脸,见方展毫无表情,不禁叹了一声:“方公子啊方公子,你纵有通天彻地之才,也不能在皇上面前卖弄,这下倒好,惹怒了皇上,毁了一生!”
方平张大了嘴吧,看了看儿子,他不敢相信,方展虽翻转书海,但如果说他会写出完全不同的一种文字,那是绝不可能的。
钱掌柜又道:“这位陆公公,大名陆斜行,传说他一人可抵十万军,是皇上极为重视的一张底牌。他来,绝不会是宣旨那么简单,所以我在想,方公子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皇上才会派陆公公前来打探。”
方平笑着道:“钱掌柜说笑了,我儿子哪有什么秘密,我们这么多年,一直住在竹篱村,他也就是在去年乡试时,唯一的一次离开竹篱村,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村子里,整天抱着书不丢。”
钱掌柜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其实就是我老钱好事,有没有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可惜了方公子的满腹才华,得嘞,多说无益,走了!”说完,钱掌柜走了出去。
钱掌柜走后,方平郑重的看了方展一眼,说道:“你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跟爹说说,不要憋在心里。”
方展回身看了看父亲:“没有,我没事!”
方平终于忍不住,道:“那你到底写了什么?”
方展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方平急道:“你不知道你写了什么,还说你没事?你要爹怎么帮你?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难道你这十几年的苦读,就这样白费了?”
方展看着老父亲脸上露出的心痛、无奈,他心下不忍,却不知如何回答。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方展一直坐在客房里面,盯着面前的窗子,从未动过。
方平去找荀夫子和李郎中说话,对于方展此番的遭遇,荀夫子和李郎中不免也一直在劝解方平。
将近傍晚,方平唤过方展,四人在大厅里草草吃了晚饭。等吃过了晚饭,天也快黑了。
方展站起身,对着三人说道:“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方平在后面道:“不要太晚了。”
方展应了一声。方平突然又道:“别忘了,你还有我这个爹!”
方展一怔,回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
他去了厨房,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拿了一把菜刀,裹在怀里。然后,就走出了提名客栈。
方展一路走的很慢,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他走到了护城河边。左右一看,见没人看向这里,便沿着石阶而下,到了前日洗手的岸边。
站在岸边,看着面前的河水,心底一时间悲意陡升,不禁蹲下身子,眼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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