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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尘熟练地从推车上拿起一支针剂,单手掰开吸进注射器里,他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好像这种工作已经进行了无数次。
我直直地盯着注射器,里面的药液几乎看不出绿色,但我就是觉得恐怖,尤其是眼前的两个人,一个黑着脸毫无感情,一个笑得阴险幸灾乐祸。
阿尘开始摆弄那些仪器和管子,他解开我的衣服,把它们一个个连接到我身上,我没法去看,心慌得要蹦出来,我就像进了重症监护室,心电图氧气罩一个不少,我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心跳太快了。”阿尘说了一句,是对阿川说的。
“已经减半了应该没事,快点吧,越拖越快。”
阿川把我脸上的绷带全都解开,在我的额头上盖了一块沾了酒精的纱布,霎那间凉意从头顶席卷全身。
酒精棉擦在手臂的皮肤上,凉凉的像冷风拂过,随后就有一个更凉的东西碰到了我,是针头。
正常的打针是察觉不出液体进入体内的,但这一次不一样,我感觉流进体内的是无数锋利的细刺,尖锐的疼痛里还带着说不清的痒意,原本只在手臂附近,又在霎那间蔓延全身。
就像注射进了浓硫酸,我全身无处不痛,火辣辣的像要被溶解一般,疼痛越来越剧烈,我汗如雨下,全身湿漉漉的就像站被一盆热水浇透。
“啊——”
我控制不住地大叫起来,我像丧失了意识,身体完全察觉不到外界的存在,我的眼睛在不由自主地流泪,眼球又热又疼又涨,我只想把它挖出来!
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眼前模模糊糊只有两个人影晃来晃去,似乎有什么在拍打我的脸,有很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我听不清,我就像一架破损的机械,听见的都是杂音,看到的全是幻觉。
我不停地尖叫着,但我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针球包围,细密的针尖在身体里如*一样爆炸,我什么都不能思考,只想结束这一切,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死!
我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它们完全不听我的指挥,随心所欲地做着本能的躲避,我的上半身一次次挺起来,又一次次重重地拍到床板上,我的肌肉和血管都要炸裂了,它们在扭曲地呐喊着,它们承受不了这种折磨,它们想要死!
我什么都察觉不到了,我可能真的要死了,我感觉自己即将疼晕过去,有两只手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肩膀,有什么东西猛地扎到了脖子上,我的精神一下子亢奋起来,疼痛丝毫没有减轻,但我无比清醒,我根本就不能晕倒!
我的周围全是杂音,像是仪器的警报和说话的声音混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不清,我的大脑也像针扎一样疼,我的神经接受不了这种疼痛,已经开始自我麻痹,我现在就像一个被扔进焚尸炉里的植物人!
这种状况不知持续了多久,疼痛似乎减轻了一点,原本已经麻痹的神经变得活络起来,泪水和汗水充盈在眼眶里,眼球又涩又疼,我全身的肌肉都在不自觉地颤抖,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我不能控制它一丝一毫。
五感清晰了些许,我听到头顶传来各种仪器的警报声,我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猛烈跳动,它似乎要挣脱血管,撕裂皮肤蹦出来!
又一块冰凉的纱布被放到额头上,我贪婪地汲取着这一点点清凉,我歪着头垂在一边,能看到手臂上的肌肉在不住地颤抖,像被放在超声振荡器里,肉眼所见一片重影。
疼痛又轻了一点,我终于能够自己感觉到在呼吸,我的眼里全是汗和泪,两个人影在灯光下晃来晃去,还是很模糊。
有冰凉的东西擦过我的眼睛,把眼眶边的泪水吸去,我的视线清晰了些许,我看到在擦的人是阿川。
我的脸皮也在抖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我的上半身又不自觉地挺立起来,阿川掰着我的双肩把我按下,阿尘则取下了氧气罩,我全身都湿透了,就算刚洗完澡也没有这么湿。
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完全被汗浸透,颜色变得很深,脑中的麻痹感在减弱,仪器的警报声变得异常清晰,阿尘伸手在我眼前晃,我的眼球也不自觉地随着他的手微微转动。
他收回了手,对着阿川微微点头,仪器的警报声也在一个接一个地停止,我的身体还是很痛,类似于活动断掉的脚腕那种程度,比起先前经历的那些,已经是天堂了。
身上的管子都被撤掉了,疼痛在我勉强能接受的边缘,我全身的骨头像被砸了个稀巴烂,汗水不断地冒出,肌肉不断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