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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辫子迎风走远,背后是一声抑郁叹息。
……
连部门外,警卫战士眼见一个半大丫头晃悠过来,穿的居然是标准军装,只是规格超小,绑腿只打了小腿一半,帽子没戴翘俩歪辫儿一身泥兮兮。
冷着警戒脸本能抬手拦:“丫头,绕开。”
“管谁叫丫头?没上过文化课?不知道八路咋写?‘同志’让你给吃了?”那双凌厉大眼毫不客气把这目瞪口呆的陌生战士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视线最后掠过战士腰侧枪柄上的几点锈迹,与枪套扣盖上的少许浅淡划痕:“枪都没放过还好意思站这么直?你家人知道你是看门的么?是不是骗他们说你天天打鬼子呢?”
战士差点吐了血,呼吸困难,耳朵里莫名其妙嗡嗡响,咕噜了好几声也没能咽下卡在嗓子眼的口水。
小红缨是有点小名气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根小歪葱,郑组长便是其一,不过,他还是热情地把这位‘八路同志’迎进了门,有心请她到桌旁坐,可她旁若无人地自己扯过个破板凳,摆在门内桌对面拉开距离,大咧咧一坐;于是郑组长亲自倒了杯水,离开桌子送到她跟前,可惜她不接。
“坐这么远干什么?到桌边吧。”
“你不是调查组么?这不显得你厉害么!”
如果来的是个一般战士,这副德行不会有好果子吃,但眼前这位,郑组长没脾气,反倒无奈笑了,回到桌旁放下没能送出的水杯:“好吧。这位同志,我姓郑,你……怎么称呼?”
“独立团九连三排战士,常红缨。不信去查!”
名号报得嘎嘣脆,当场推翻了以为这半大丫头是对岸民兵的想法,居然真是个兵!咧了好半天嘴,才收起失态,干咳一声:“呃……那么……有何贵干?”
“我听说……你们是来找羊头的?”
“羊头?什么羊头?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听你说的!我在这屋后贴了一早上耳朵你不知道?就你门外那个新兵蛋子能防谁?还装!”
“……”
“想查羊头案你得找我才对!”
“找你?”
“当然。因为我是来自首的!”话到这句,小红缨还不忘提示桌子那边那位:“你别愣着了,开始记啊!”然后重新朝郑组长道:“我就是羊头!别看我小啊,就是因为我小,你们才一直抓不到我。我坑杀了李真,用竹筒给鬼子送过情报,大北庄井里投了毒。不信?把那粉笔递给我!”
见郑组长已经呆成了泥菩萨动弹不得,她自己跳下板凳,拾起墙角的粉笔头,抬手便在屋里墙上画,行云流水画得叫一个熟练,转眼便是一个羊头图案。
“这就是我联系鬼子的手段!可惜鬼子卸磨杀驴,现在不认我了,你说我得多伤心?难过得不行!后来我一想,他不人,我不义,所以我来找你自首了。”
“……”
“还不信?每个羊头画在过哪我都能告诉你,大北庄操场东南墙角,卫生队西头山墙,刘姥姥家后窗旁,老李家牛棚外还有我挖过的坑呢,如果你能猜到当初埋了什么能吓你一跳!嘿嘿嘿……可惜谁都不知道那是我画的,但我能告诉你那些图案出现的准确日子,准确位置,去查吧,不可能有人比我这亲手画图的人记得还清!”
“……”
“动笔记啊!这可是真真的案情!傻了吗?还有,你现在好像……必须得把我抓起来了,赶紧叫门外那新兵蛋子进来捆我吧。唉——我也不想这样,我还这么年轻呢,偏偏上了鬼子的当……可是……我也能理解你,如果不这么做,你可就是犯错误了!喂,郑组长,说话啊?”
郑组长都已经石化了,理论上,他现在还真得动手了,制度就是制度,规章必须规章,尤其他还是个调查组组长呢;这是个多么无耻的鬼故事?简直坟头草丈五!脑袋里混乱到用词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