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莽撞小子,让他一边呆着去。”
说完,老头弯下腰仔细查看宝音的伤口,灯火下,他的影子在墙上微微晃动,木仁和尤弈棋气也不敢大透,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老头面上现出几分迷惑,他对尤弈棋道:
“拿我的药箱来。”
又对木仁吼道:
“小子,还不去烧些热水来。”
木仁不敢多言,转眼就跑得没了影。
等木仁将热水端来,老头又吼道:
“你去外面等着,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木仁忙不迭退了出去。
老头将门一关,回头对尤弈棋道:
“尤少爷,此毒并非桃花红,确切地说,不是毒药……”
尤弈棋用力点点头:
“我明白了……”
屋内两人的对话,屋外的木仁没有听到。
木仁呆呆坐在屋门口,焦灼和恐惧都没有了,他突然陷入一种麻木的平静,想起了很多很多……
想起小时候妹妹梳着两个小丫跟着他四处跑;
想起母亲过世时拼命拉住他们两兄妹的手;
想起年仅十二岁的妹妹开始操持起了这个家;
想起他办案晚归时走到家门外,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口的灯光;
想起多少次酒醒后身旁的那碗醒酒汤……
不知不觉中,他将头深深埋在膝盖。
“吱呀”,门开了。
木仁惊跳起来,看着尤弈棋。
尤弈棋装做没有看到他眼角的泪光:
“宝音她没事了!”
木仁一下子蹲在地上,双肩不住抖动,尤弈棋拍着他轻声道:
“她没事了……”
“我看看她去。”
木仁匆匆跑进屋内,一头撞在老头身上,老头白了他一眼,没有发作,走出了屋子,将门合上。
老头悄悄将尤弈棋拉到一旁,悄声道:
“不下毒药下媚药,这事有些古怪……”
“难道下手之人并不是想取宝音性命?”
“兴许另有图谋吧……”
说着,老头回头向屋里叫道:
“小子,别去打扰,让她好好休息。你站在那里,她的伤势若是加重了我可不管。”
木仁转眼就到了老头身边,纳头便拜。
老头捋了捋胡须:
“别拜了,小子,好好照顾你妹妹吧,她还得细细调养一阵。”
尤弈棋道:
“那黑衣人到底从宝音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这事怎么又扯上了她?”
木仁也不解摇头:
“恐怕只有等芙蓉醒过来才能知道了。”
两个人的目光一齐落在榻上的宝音身上。
宝音一动不动地躺着,面色依然很苍白,所有的线索都在她身上,所有的秘密都等着她来解开,可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宝音还没有醒。
二天,木仁和尤弈棋不得不在老头家住下了。
尤弈棋的二爷姓金名水,医术之高,闻名百里。不过这个山下小镇的所有人都亲切地叫他老头,没人称呼他金大夫。老头替这小镇上的人治病抓药,有时收一点诊金,有时则什么也不收。一年四季,他家门口总会时不时出现一些瓜果蔬菜,柴火粮食,有时还会有一些草药。每次当他看见这些东西时,总会笑得连眼睛都瞧不见了。
木仁偷偷问过尤弈棋:
“你二爷的医术如此惊人,为什么肯呆在这乡下地方?“
尤弈棋看着在院子里翻捡草药的二爷笑了:
“老头喜欢这里,怎么说都不肯离开。“
第四天,木仁回了趟县里,入夜时带回个消息:
“城主已下令停止追查凶手”
尤弈棋摇摇头:
“有人在向官府施压。”
木仁叹了口气:
“看来此事与山庄中人一定有莫大的关系,以山庄的势力,城主大概是扛不住……”
“老头,老头。”
说话间,门外有人高声叫着走了进来。
来人口口声声叫火土老头,其实他的年岁也已不轻,一头花白的头发,一脸饱经沧桑的皱纹,面相倒很慈祥,只是脸上有一道极长的伤疤,从头顶一直蜿蜒到下颔,使他看起来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火土迎出来:
“吴老头,你叫什么叫?”
吴老头走过去拉住他:
“走走走,上我家去。我那侄儿的病又犯了。”
“不去!你侄儿关我什么事。”
火土犯了倔脾气,竟攀住院中一棵树不肯走。
吴老头陪着笑:
“好好,不关你的事。不过,我昨儿可得了瓶好酒,陈年花雕,来不来?”
火土嘿嘿一笑:
“来,我拿了药箱子就来。”
两个老头说说笑笑地走了,留下木仁和尤弈棋大眼瞪小眼,半天作声不得。
这会大雪已经停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冰雨,尤弈棋去灶下看着给宝音煨的鸡汤,木仁则回屋去守着妹妹。
昏黄的灯光下,宝音苍白的脸有些看不真切,木仁不禁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一阵风吹起门帘,油灯熄了。
木仁一抬头,赫然发现窗外竟站着一个人,那人一手提着盏油灯,一手打着把伞,窗纸上清清楚楚地映出他的轮廓。
木仁倏地跳出屋外,黑衣人,又是那个黑衣人,只是他这次没有蒙面。
木仁觉得手心湿了,不知道是雨还是汗,他摸出铁尺,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同样审视着木仁,灯光下映出的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不带一丝喜怒。
这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谁也没有动。
雨水在屋顶青瓦上慢慢聚拢,顺着檐沟“滴滴答答”。
“你是谁?”
木仁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涩,不知道尤弈棋能不能听见。
黑衣人微微一笑,将油灯放在湿漉漉的地上,再将伞罩在油灯上。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气定神闲的自信,木仁一时竟没有动手。
雨丝飘落在这二人的头上、身上。
“我叫左二郎”
黑衣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嗓音低沉,暗蕴着深厚的内力。
木仁心头掠过一丝疑惑,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可是这张脸却从来没有见过。
“小凤、老李、熊大嫂都是你杀的吗?”
木仁忿忿地问道。
木仁的问话换来了叶二郎一脸的冷笑,他点点头:
“杀他们对我而言其实是一种侮辱,我不喜欢杀这样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慕容夫人十方筠也是你杀的吗?”
尤弈棋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屋外,一字一顿地问。
听到“十方筠”三个字,左二郎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剑,他的脸甚至因用力过度都有些扭曲了。
“她、不、是。”
叶二郎也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三个字,只听“呛啷”,剑已出鞘,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挽出一朵剑花,剑光闪动,分刺向木仁的喉头、胸膛、大腿。
木仁铁尺一划,连退两步,化解了此招。
尤弈棋的软剑也已跟上,削向左二郎的脚踝。
左二郎长啸一声,剑尖一点软剑,翻身后跃,落在地上。
“是你!”
木仁脑海中灵光一闪,失声叫道: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