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凭他的本事,想认错人反而困难,任明睿从擦身而过的车里看到了最不该来烙凌的人。
第一次杜砚出现,打坏了杜令泽的一条胳膊;第二次杜砚出现,又打断了他亲儿子的两根肋骨;待到第三次,任明睿及时赶到护住了那孩子,而自那之后,这对父子三年没再见过一面。
下周是杜令泽的生日。上次他进医院,就在他的生日当天。
今年这时候,杜砚来做什么?
谈不上莫逆之交,好歹也相识五年,任明睿怎能忍心再看一次他满身血斑躺在医院过生日。他塞给司机两张红钞,连零钱也没顾上要,小跑着进大堂上了电梯。
杜令泽的办公室在单独的一层,除了秘书,平日里极少有人会去。当电梯门打开,没等拐过楼梯任明睿就听见了不寻常的声响。
杜令泽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狗。他笑得很开心,杜砚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明睿?你怎么……”杜令泽很快明白了他因何会来。
杜砚:“任教授。近来可好?”
“挺好的。”任明睿听到称呼,心头一阵不悦。原本的姓氏被念出来,他皱起了眉头:“杜先生怎么有时间回烙凌了。”
“来看看令泽,下周是他生日。”杜砚的语气,好似回答开例会的时间。燕颔虎颈,站定便是威风凛凛。人过半百,却一点不像其他企业家那样脑满肠肥。只是他的眉宇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
杜令泽抬头碰上任明睿的眼锋,肩膀一紧,即刻垂身,把小狗搂得更紧了。
任明睿想不到,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杜砚会做这种事——送杜令泽一只黑色皮毛的小狗。
不正常的父亲,不正常的儿子。他明白一个从小遭受家暴的孩子,杜令泽活成现在的模样已是不易,逃避和自我防御,是杜令泽会有的反应。但任明睿理解,不代表就能无动于衷地拿他当写在书里案例。
见他垂下眼睛,任明睿瞬间被点着了。
“杜先生,还有事要和他谈?”“忙,就走。犬子有不周之处,任教授请教训他。”
杜砚只简短和任明睿说上两句,离开也没和杜令泽道别,坐在沙发上的人好似也并不在意。直到电梯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传来,杜令泽才舔舔嘴唇。他抱着只会嗷嗷叫的小狗,轻轻顺着它的背,没有抬头。“它太小了,是不是应该喂奶?”
任明睿没搭理他。是做给杜令泽看的,但不是故意做给他的,任明睿凝视走廊深处,厚重的木门一声巨响。杜令泽怀里的小狗挣扎着跳到地上,在办公室里乱窜。
“拿来,我带回去养。”任明睿锁上门。
“谢谢你,明睿。赶来了。”杜令泽垂着眼帘,拿出两条毛巾。任明睿在看他,他不敢抬头。“淋湿了,快擦擦。”杜令泽捏搓着毛巾,手指轻轻颤抖,只能抬起胳膊把一条披在他的肩膀,另一条罩在他头上,小心地揉。
“我再说一遍,狗给我。”任明睿的脑袋才被揉了两下,他就躲开身子,拍掉了杜令泽的胳膊。
杜令泽一愣,被打到的地方竟然挺疼的。任明睿意识到自己动作过激,尴尬之中,他烦躁地自己狠擦着脑袋。
“我没事,真的。正好你不在,以后我有伴了。”杜令泽在冲他笑,是种安慰的意味。
“你……”怎么能这么没骨气。任明睿想再骂,但忍住了。
无法再说什么。任明睿此刻和他话不投机,只把毛巾扔下,道:“你没事就行,我回去了,有案子。”
他离开时在电梯里长叹了一口气。面对懦弱顺从的杜令泽,他只能怒其不争。
原本就是卷发,电梯中镜子照出他的脑袋像被炸了烟花。看着镜中的自己,他脑中循环着杜令泽碰它的那刻。任明睿慢慢捋顺潮湿的头发,一缕一缕,不紧不慢。摸着发丝,他略显失神。
任明睿没在魂图逗留太久,回到警局时,时间恰好。他以为自己吃了一肚子火药,敢索性趁势和孟然摊牌一了百了,但走进办公室,脚就软了。
“事情解决了?”孟然在影印资料。
“算是吧。”他蹑手蹑脚,把桌上的物证帮孟然递上去。任明睿被抓着大把柄,现在可不敢得罪他。
当任明睿来到身侧,孟然闻到了一股不属于他的味道。这种香水不常见,他只在杜令泽身上闻到过。
“去做什么了?”孟然下意识明知故问,话脱口后,却不理解自己因何这样问。
“去见令泽了。事,不太好说。”任明睿眨着大眼睛,盯着他不自然的表情看了看,淡淡笑道:“然然,你吃醋了?”
“现在去开会,你拿着吧。”孟然把一厚摞文件纸塞进了他的手里。
任明睿五分钟前还眉头紧锁,现在情不自主勾起了嘴角。怎么回事,一见到孟然,他就像所有烦心事都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