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幸把纸随手折起,扔到了桌上,九点很快到来,在他人房间里讨论规则的推演者纷纷卡着最后一分钟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各自做着准备。
虞幸也关了门,这才好好看了眼手背上的血印。
这是张羽的血。
血里的诅咒越发闹腾,表现出一种临近降临的兴奋。
一股阴冷的感觉覆盖着那处皮肤,是对普通人来说会瑟瑟发抖的温度。
虞幸只是活动了一下手指,经络随之凸出又平息,他坐到床上,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木牌的存在。
自从转移了张羽的诅咒,和那块木牌的联系自然也转到了他身上,他当即清楚了张羽在木牌上写下的愿望,并且对神树可能创造出的虚假记忆有了一定的预判。
早点来吧,神树。
早点来,他就能早点解决,早点睡觉,然后迎来明天的终局。
这么想着,虞幸干干脆脆地换上了祭典礼服——这是他唯一打算遵守的规则,因为和明日祭典有关,可能还牵连到了其他奇奇怪怪的规定。
换了衣服,他躺下,闭眼,入睡,一气呵成,达成了比规则还早一小时睡觉的成就。
……
半夜,虞幸是被手背上的阴冷感刺激醒的。
他暂时没有睁眼,知道诅咒来了。
他有什么愿望被实现了吗?
必须立刻在记忆中找出虚假的部分,否则,神树就要来找他收“代价”了。
当然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没必要死磕认知扭曲,只要用自己的诅咒之力直接镇压神树的盗版诅咒,一切迎刃而解。
可虞幸只是想给无聊的夜找个乐子而已。
而且千结这种认知能力,进了阴阳城也总得面对,就当锻炼一下吧。
一段段记忆迅速从虞幸脑海中被过滤,着重注意了感情方面。
嗯……他对某些人确实存在好感,但是每一次相处的记忆都能对得上,应该没有被扭曲。
他单身。
他没有结婚对象。
他没有必须负责的小孩子和孩子妈妈。
嗯……
这么说来,记忆里他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幸福,队友们都是他的朋友,他的剧本被买走拍成电影,他的画千金难买,他的雕塑充满灵动,他的生命自由如飞鸟。
等等。
那么他的仇恨呢?
虞幸太阳穴一跳,沉溺不到五秒,就找到了矛盾点。
不对。
他不是一个幸福的人。
他只有控制着自己才能不伤害队友,他的剧本是为了实现接近调查目标的目的,他的画阴暗又怪诞,他的雕塑在每一个危险和悲伤的记忆里碎裂。
他的生命被“永生”祝福着。
挣扎如囚徒。
虚假记忆破绽百出,虞幸在黑夜中睁开眼睛。
阴影中,仿佛有蛇影一下子窜出去,隐匿起来。
原来,认知扭曲最喜欢彻彻底底改变一个人,也会在目标有所防备后,另寻一个刁钻的角度去避开目标大脑的防御。
懂了。
虞幸长知识了。
目的已经达到,那“代价”还没来得及向他收取,就从“愿望”的破灭中直接失效。
隐匿的影子打算离去,那悄无声息的黑色既像蛇,又像一根扭曲的麻花辫。
虞幸悠然转动眼珠,黑纹乍现。
带着笑意的声音幽幽响起:“来了就别走了啊,小麻花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