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换下那身沉重的婚纱,望着镜中光裸的自己,七绯眼睛里尽是空茫。
曾以为,结婚是最类似于飘在云端的轻松,而今才发现,它比想象的要沉重万倍。婚纱压得肩膀那么痛,又似将五脏六腑也攥作一团,无论如何也无法舒展。指头按在两颊,试图挤出一个笑容,而后眼泪便一滴一滴地砸了下来。
方才他说,重新开始。是啊,对于宓安沉来说,婚姻是他不曾体味的新鲜,更何况他选中的又是她这种人。可是,她呢?就像是外面绚烂的日光,是可以照进骨子里的温暖,却会灼痛人的眼睛。
“好了没?”宓安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迅速的擦了眼泪,七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然而未等她回答,宓安沉已推门走了进来。
条件反射般用手遮了身体,然而却是徒劳。“你等一等,”又羞又急的话语脱口而出,扯了浴巾便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安沉抱臂望着她,目光平静。“把浴巾拿掉。”
紧紧地抓着浴巾,七绯面上已红得彻底,声音却如嗫嚅。“别,求你。”
“拿掉。”他的声音里已没有任何温度,眼神也冷得怕人。
“不,”一点一点向后退着,似乎没有什么能比此刻更让她绝望。眼泪再一次流出,一颗颗砸在地板上。
“所以你也不是什么都肯做。”安沉靠在门边,轻轻摇了摇头。“然而,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想到那张支票,七绯只觉得万念俱灰,手指开始变得无力。是啊,她这样的人,又能拿什么捍卫自尊?甚至,她何来资本奢想自尊?
“你可以认为是我买了你,但事实上,我也是娶了你。你有什么是你能做的,我管不着。但是身为宓太太你必须要做的,你一件都不能躲。”仍然是那样冷冷地看着她,宓安沉的眼睛里却并无半点邪念。“如果你说做不到,那么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你没有退路了。”
七绯低了头,没有说话。缓缓打开了浴巾,挂在了架子上,抬头望着他,脸红心冷。
“过来。”安沉指了指自己身边,语气不容置疑。她咬了咬唇,却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走至他身边,他将她一把拉入自己怀里,轻轻抱了一下。果然,她的身体霎时僵硬了起来。
“这么紧张?”他温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带起一阵战栗。轻轻舔了舔她的耳垂,他第一次见到有女人会因为这个而差点哭出来。
“自恋。”他忽然正常的语气让她怔了怔。身子被他扳过,她背对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手拂过她的脊背,而后停在肩胛的某处。某些清凉的东西被涂了上去,她却觉得一阵刺痛。
“穿个婚纱能把背刮破,你还真是有本事。”将OK绷贴在她的背上,宓安沉将她拉出了浴室。“人硬得像石头似的,泡泡澡吧。”
被一路推到了巨大的浴缸旁,七绯只觉得脑子不够用。
“自己下去,还是要我帮你一把?”一脸恶意地做了一个“推”的动作,安沉看着她顺从地走入水中。
在池边坐下,宓安沉自顾自地品着酒。七绯看着他,完全不懂他是要做什么。
“别看我,我才不和你一起洗。”宓安沉摇着手中的玻璃杯,神情淡漠。“比你好看的女人,我也看得多了,就算我看了你,你也不吃亏。”
见七绯不答话,他又故意瞄了瞄那水中的身体,而后轻轻摇头。“真是一般呐。就这样还担心我占你便宜?岑七绯,我可比你要贵得多了。”
七绯仍然没有理他,闭了眼睛,身体的疲乏似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房门被推开,洺涣闯了进来:“安沉,我老婆来了。”平素沉稳的声音里,此刻尽是惊惶。
“出去!”安沉将七绯挡在身后,脸色难看。
这才发觉自己来的时候不对,洺涣连忙退后。“真是,不就是块肉么,谁没见过?小气。”
洺涣急急关上房门时,一只拖鞋恰好砸在了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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