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昭阳殿飘着几缕柳絮,华贵妃柳氏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手中握着一支褪了色的玉簪,簪头那朵精巧的白玉兰早已黯淡无光。窗外细雨绵绵,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更添几分愁绪。
"娘娘,该用晚膳了。"掌事宫女英儿捧着鎏金食盒,轻声说道。她跟随柳氏多年,最懂得主子此刻的心思——每年今日,娘娘总会对着这支玉簪出神。
柳氏恍若未闻,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簪:"英儿,你可知这玉簪的来历?"
英儿放下食盒,在榻边跪坐下来:"奴婢听老宫人说过,这是翠儿姐姐留给娘娘的。"
提到这个名字,柳氏的眼眶瞬间红了:"是啊,翠儿...她走了整整十年了。"
十年前,柳氏还是刚入宫的采女,在掖庭受尽欺凌。那时的翠儿是掖庭管事姑姑身边的得力宫女,见柳氏生得貌美却性情纯善,时常暗中相助。后来柳氏被皇上看中,封为美人,便将翠儿调到自己身边。
"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宫里突发瘟疫。我不慎染上风寒,高烧不退。翠儿怕惊动圣驾,硬是瞒着所有人,日夜守在我身边。"柳氏声音哽咽,"她为了给我采药,冒着风雪去后山,结果自己也病倒了..."
华贵妃继续说道:“后来,”本宫与翠儿福大命大,万幸活了下来。再后来,我怀痕儿珍儿时,不知是谁下了滑胎药,多亏了翠儿我才有了痕儿珍儿,可翠儿却在帮我查幕后黑手的时候,不慎而亡…我还记得,当时是御花园太监在井里打捞出翠儿的尸体…”
英儿听得动容,从袖中取出帕子递给主子:"娘娘别伤心了,翠儿姐姐泉下有知,也不愿见您这样难过。"
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二皇子萧忆痕带着妹妹萧东珍前来请安。兄妹俩见母亲神色哀伤,都有些不知所措。
"母妃,您怎么哭了?"萧东珍扑到榻前,拉着柳氏的手问道。
柳氏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将儿女搂在怀里:"珍儿,痕儿,你们可知道,这宫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她举起手中的玉簪,缓缓讲述起翠儿的往事。
萧忆痕自幼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却从未听过如此真挚的主仆情谊。他望着母亲手中的玉簪,忽然明白为何母妃虽身处高位,却始终保持着一份难得的善良。
"翠儿临终前,把这支玉簪交给我,说要保佑我平安。"柳氏轻抚着儿女的头发,"所以你们要记住,无论日后身在何处,都不能忘了真心待你的人。"
萧东珍听得入神,眼中闪着泪光:"母妃,翠儿姐姐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是啊,她是我在这宫里最亲的人之一。"柳氏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弯新月挂在天际,"如今我贵为华贵妃,享尽荣华富贵,却再也见不到那个在寒夜里为我添衣的人了。"
英儿在一旁默默拭泪,忽然想起什么:"娘娘,奴婢前些日子整理库房,发现翠儿姐姐留下的一本手札,记录着当年的许多事..."
"真的?"柳氏眼中泛起光亮,"快取来让我看看。"
当夜,昭阳殿的烛火一直亮到深夜。柳氏翻阅着翠儿的手札,时而微笑,时而垂泪。萧忆痕和萧东珍依偎在母亲身边,听着那些尘封已久的故事,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那段真挚动人的情谊。
宫墙高耸,月光如水。在这深宫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又有多少真挚的情感,在岁月中悄然流逝。而柳氏与翠儿的情谊,却如同那支白玉兰簪,历经岁月,依然温润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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