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做生意讲得眼光,你只要有一个大家看得上的项目,就不缺投资,只要秦老板把驴肉香拿下来,后续的改造和投资,我们就有办法了,甚至于最简单的做法,你就建成商贸城,预订出租三到五年都能收回投资成本,我们的小商品可是已经遍布全球了。”李鹏宇信心百倍地道。
讲生意,柴占山不怎么在行,不过看人得姓,柴占山倒比一般人强,看来看去,看这家伙像个身无分文空手套白狼的主,不过他再想,要套的可不是白狼,而是一只老虎,此中的变数,岂是他这么个小白脸能掌握到的?
“怎么了?柴哥。”李鹏宇看柴占山审视他,不自然地问。
“没什么,我在想,不会有什么变化吧,这个盘子可太大了。”柴占山道。
“没事的,有梁董坐镇,这事已经成了一多半,如果梁董有兴趣往将来的商贸城挂个名的话,恐怕就不是我找投资的问题了,应该是投资来找咱们了。”李鹏宇笑着道,信心格外地强。
柴占山也笑了,他揣摩到李鹏宇的依仗在哪儿了,在视线里,他看到了李玫莲正挽着梁董的胳膊,恐怕这也是李鹏宇的一张王牌,心里在暗骂,这他妈吃软饭,还有吃妹妹软饭的。心里升起了可笑和可悲,让他再无答话,李鹏宇却是接着电话,意气风发地下楼了。
各有各的活法,对吧,勉强不了别人,可也别委曲自己。
柴占山一念至此,起身离开露台,三层,会员的私密空间,沿甬道而过,一扇虚掩的门遮不住老柴这犀利的眼光,他看到了窗台上两位正忘情地搂着,女人的一只玉腿被人抬得老高,他笑了,满足客人的这种低级趣味也是会所的一项重大功能,只不过服务不到位了,他轻轻帮这两位偷情的掩紧门,悄然离开了。
二层,酒会的现场,他看到了廉捷和一位年轻人,似乎是方万龙的儿子,正在吧台左近闲聊着,眼睛却瞥着装束婀娜的服务生,老廉和秦军虎、李鹏宇围在梁董的身侧左右,听着梁董和大家讲着什么经济形势,品酒间乐声已起,长裙曳地李玫莲艳光四射,带着一群奉召的漂亮女人,邀请着到场的客人共舞,一转眼,全场曼妙的倩影,伏在或胖或瘦的爷们肩头胸前,好一派春光无限。
柴占山相信,这个氛围,会谈得很好,过了今天,又是一个新的利益团体诞生了。
只不过,他是个局外人,他现在好像已经习惯了局外人的位置,悄无声息地沿着楼梯下去了,谁也没注意到,这位柴总是什么时候悄然离去的……
……
……
此宴方始,他宴正欢,大人物的挥斥方遒虽然让人神往,可小人物的聊天打屁,也着实让人高兴。
中午就开始得瑟,下午就来回召人,到了晚上席没开,雷哥已经是喝得颠三倒四,分不清东南西北,可谁让咱高兴不是?别说他,就雷多宝也快乐歪嘴了,破天荒地和这帮半大小子碰了会杯,到隔壁招待其他人了。这个包厢里,基本就狐朋加狗友,全乎了。
小盖带头、张卫华倒酒、城管队的一干兄弟们唯恐雷哥不出洋相,挨着个地灌他,谁可知雷哥不光嘴雷人,酒量照样雷人,两瓶高度汾酒,愣是不倒,红光满面,谁上来也接招不误,一旁应邀吃饭的单勇看不下去了,直劝着各位道:“喂喂,差不多就行了啊,你们是非把大鹏灌趴下是不是?”
“不能呀,蛋哥。”白曙光反驳了,端着酒直道着:“雷哥这海量,这斤把那放在眼里对不对?”
“对!”雷大鹏口齿不清地拍着桌子喊上了,接着再拍胸脯道着:“想当年哥在史家村,十碗蒙倒驴,和史老爷子并列第一。”
他一吹,旁人一起哄,单勇不屑地问:“最后哪头驴被蒙倒了,还住了一个月医院。”
话没人听,白曙光端着酒,早朝着雷哥嘴上扣上去了,雷大鹏一饮而尽,咝声一吸,正喊痛快,栗小力又端上来了,直道着:“雷哥,您这马上就当领导的人了,兄弟先敬一杯啊。”
“嗯嗯……这酒得喝。”雷大鹏不经唆,一唆就喝,单勇笑着道:“喂喂,得了得了,刚过了笔试,还有面试呢,什么时候就成领导了?就他这样还没准国家要不要?”
“不对,甭看歪瓜裂枣,个个都是领导。雷队长就是证明。”栗小力道,惹得众人一阵哄笑,白曙光也不甘落后,呲笑着恭维着雷大鹏道:“雷哥,就那小品说的,长江后浪推前浪,雷哥这一浪,得把你爸拍沙滩上。”
“对,拍沙滩上……不对呀,拍谁呢?我敢拍我爹吗?”雷大鹏反应过来了,扇了白曙光一巴掌,那货却是咧着嘴笑得更欢了,眨眼又换一拔,盖庭甲给雷哥抚着胸,又灌了几杯,张卫华又上来了,直说你马上就国家干部了,吃喝瓢赌得好好煅练煅练对不对?这么点小酒量可不行,喝!
喝就喝!雷大鹏端起大杯就喝,喝完一抹嘴,大手一挥查真有干部气势道着:“今晚我做主了啊,酒钱饭钱炮钱全算我的,喝完兄弟们一块瓢去……我请客。”
众人一乱,俱是跺脚鼓掌叫好,快把雷哥捧上天了,却不料从中午喝到下午,已经到极限了,说了句请客,回头一翻白眼,脑袋歪在桌上睡着了。
“喂喂,雷哥,别睡呀,还有节目涅?”栗小力推着。
“就是啊,雷哥,你睡了客谁请呀?”白曙光也推着。
单勇此时哑然失笑了,直道着:“现在知道领导的作风了吧,说话就不算数……你们俩,负责抬人啊。”
这一说,众人乐得更欢了,那俩却是好不懊丧,乱得兴起,吃也没怎么吃好,两位胖兄弟连架带抬,和同事把雷哥直往车上拖,等拖到楼下上了车早吐了好几口了,把俩胖弟闹得左右不是,还没走呢却又发现,雷哥一只鞋不知道给丢哪儿了,好在饭店的服务员不错,拖布把子挑着鞋追着出来了,扔下就跑。
这洋相出得,怕是下回都不好意思来人家这家饭店了。
“你们……把雷哥送回家啊。小盖,这两天辛苦你了。”单勇和众人相随着下楼,各上着车,回头对盖庭甲说了句,盖庭甲却是知道单勇的事,眼神里有点怜意,直道着:“没事单哥,我们还成,有卫华和兄弟帮忙,只是你……”
“我更没事,养两天,照样扛着水桶上十楼,信不信?”单勇开着玩笑,却不料他没雷大鹏的天赋,笑着说,却没人笑,他有点生气了,一瞪眼道:“怎么了,怎么了?你们俩怎么看人呢?”
“不是,单哥,我们是担心你。”张卫华隐晦地道,小盖也加入了,轻声道着:“你小心啊,我们想帮帮你吧,你也不让。”
“别说了,没那么严重,事情已经快结束了,我其实都巴不得回到今天这号曰子里,你看那狗曰的,多幸福。”单勇头扬着示意着雷大鹏,半醒不醒,车上抱着白曙光乱啃乱拽,含糊不清地说着,妈x的,裤子穿这么紧干什么,快脱了……
好严肃的场景,小盖和张卫华又被逗笑了,笑着和众人拉胳膊推腿,好歹把雷大鹏给放车上,招手着,两车去送雷干部了。
贤弟没来,怕是又一次让他领略到了世事的变幻无常,又要伤害文青弟那颗脆弱的心了。单勇走了几步,想去看看贤弟,不过又止住脚步了,这时候,怕是真能坐下来说话的可能姓都不大了。想了想,该去什么地方?家里冷清的不想回去,这些狐朋狗友,喝得这么高兴,没准又得到哪儿寻欢作乐去,而他可没那心劲。或者……他想到女人,突然间觉得好孤独的感觉,突然间觉得这五月的天气似乎也带着几分寒冷。
就漫无目标地走大街上,眼神迷离、脚步踉跄,车水马龙、华灯如昼的街市,在他稍有醉意的眼光中显得格外陌生,走了很久,却发现不知不觉到了北街的城隍庙小吃市场,初夏的季节街舞已开,他痴痴地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场上笨拙的舞步、看着荡漾着幸福笑容的面庞、看着小吃市场里一张张满足的表情、那仿佛是自己曾经的生活,这一刻却让他觉得如此的突兀,好像自己之于这里是外星来人一般。
看了好久,又走了不远,他坐在一张油腻的矮桌边上,喊了碗肚肺汤,香浓汤色漂着香菜,馥郁的味道让他回想起了在这里最幸福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已经很遥远很遥远了。
他吃着,大口地吃着,香辣的汤味激起了心里一点点暖意,他在想,也许要很久都不会吃上肚肺汤了,也许很久都不会再见到师姐了,也许要在里面呆很久,久到他再出来的时候,好多事将来苍海桑田,会变得很陌生。
饭到中途,接了个电话,吃完付账时,他已经看到了根娃、大彪、史兽医,三个人赶来在人群外张望,他走上前,一言不发,那几人像心有默契一般,悄然无声地跟着上车,消失在在夜幕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