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似乎想一跃到李郃的身上。不过京城主街实在太宽,女子们多是坠到了街旁的人群头顶上。
在进城前,负责迎接的京城禁卫军和羽林军将军都先对李郃说了城内百姓极为热情,他已有了些心理准备,想想在扈阳时的场面已经够热烈的了,京城虽比扈阳大,也不至于再热烈到哪去吧,毕竟扈阳可是自己的家乡。
可是没想到,京城百姓居然对他有那么大的热情。这是他史料未及的,刚一进城,听到这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心下都不由得一跳。还好他和这次一起入城的虎军将士都听惯了火麒麟的吼叫,否则真说不定直接给吓得坠马。
此情此景,又让李郃想起了前世的偶像明星出场。按照眼前的情景,估计自己在前世,怎么着也至少是个国际级的超级天皇巨星吧?
李郃对身旁的杨堇打了个手势,后者在马上点了下头,一提长枪,竖着用枪尾往地上一砸,高声吼道:“虎威!”
这声音在如滔天浪潮般的欢呼声中几乎无法听到,但李郃身后的数十名虎军骑士却都看到了杨堇的动作,一齐将长枪竖提,跟着高声喝道:“虎威!!!”
李郃本想让虎军士兵用军中的齐喝震住周围京城百姓的声音,却忘记了这次入城的只有几十骑,而周围是京城以万计的百姓,如何能震得住?
结果,虎军骑士开始高喊“虎威”之后,满城的百姓也都跟着喊了起来,本来七七八八的欢呼声,全部汇成了这俩字。一时间,满城尽是“虎威”声。其声之大,传震十数里。
今曰过后,京城坊间便开始流行这么一句歌谣:
“北定胡蛮南平乱,
生擒胡汗俘贼王。
待到功成将军归,
满城尽是虎威声。”
京城主街旁的建筑物上皆站满了为迎接虎威将军而欢呼的百姓,但也有些人却并不如其他人一般狂热,而是在旁边的就楼上冷眼旁观。
比如主街旁一家酒楼上,四层靠窗的包间内,两个人便刚刚把窗户合上,虽然外面的嘈杂高喊声仍旧震耳,但毕竟隔绝了部分声音,相互说话可以听见了。
“疯了,真是疯了!这群人,都疯了!”一个富家子弟打扮的公子哥忿忿地说道。
包间中的另一人不急不缓地呷了口茶,道:“王爷,你生什么气呢?现在的大夏国需要英雄,那些百姓的心里需要英雄。”声音尖细难听,一点都没有男子该有的阳刚。
“哼!为什么当英雄的,总是他!”那位年轻的王爷气急败坏地道,“现在他不仅在军队里、朝廷里有着极高的声誉,连平民百姓都如此推崇他。再这样下去,韩家的江山,迟早有一天要姓李!范总管,你难道就不急吗?”
原来另一人就是宫中第一总管范荐。
“王爷啊王爷,他要当英雄,就由得他去当。也没有人可以当得比他更好了。现在大夏国千疮百孔,到处危机重重,让他们顶在风口浪尖,卖命卖力,我们何乐不为呢?”范荐尖声细气地道。
那年轻王爷道:“让他当英雄?说的轻巧,现在他们李家在大夏国无论军力、政力还是势力范围,有谁可挡?如今那李二更是硬向朝廷要了个西南总督去,等到全国都无事后,恐怕遭殃的就是我们了!李家可从来没有善男信女!”
范荐道:“嘿嘿,要和李家硬拼,在大夏国,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时候,那都是自寻死路。他们拼死拼活打江山,我们当然不能去和他们拼,我们得智取。”
“你说话怎么和我母后一个调调?”那王爷狐疑道。
“呵呵,王爷,少安毋躁,虽然目前我们处于劣势,李家风光无限,但物极必反,总有我们反戈的时候。”范荐说着拉开窗户的一角瞥了眼刚刚经过他们下面的李郃等人,又合上窗户,对那王爷道:“王爷,走吧,李家小子快到玄武门,我们也该入宫上朝了。”
入京后,按照皇帝的要求,当先入宫晋见,受封行礼。所以李郃等人押着“天琊教教主”和“一干共犯”一直沿主街到了玄武门外,同等候在那里迎接的几名大臣一起,下马入皇宫。
而唯一没有下马的,反倒是被罩在囚车内的“天琊教主”和“一干共犯”。
跟着李郃的几十骑虎军骑士倒是都和那些平叛大军的将领一起进了玄武门,不过能上威武殿的,却是只有李郃和黎布。
李郃的头盔依旧没摘,虽然他现在并不惧这个坐在皇位上的阴阳人,但现在他还不想惹太多麻烦,所以仍是尽量不让其看到自己真面目以免记起当年那一抓之仇。
不过他却没想到,年轻的皇帝早已知道了他就是当年酒楼上的那人,但此时即便知道,也没法拿他怎么办。
所以,李郃在忍,皇帝亦是在忍。
太后仍是垂帘听政,不过这次却一句话都没说,全是皇帝在发言,一副一切交由皇帝主持的架势。
李郃装模作样地参拜过后,皇帝也是装模作样地慰问嘉奖了一番,不过也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封赏,李郃连记都懒得去记。但说起来也是,都已经封西南总督了,又还能封什么呢?难道还未满二十,就将他封为王公?
封赏完后,皇帝忽然道:“朕听说李爱卿的坐骑火麒麟,威猛的很啊,这次可有骑入京来?”
李郃道:“回皇上,为免扰民,臣将其歇于京城外。”
“哦?”皇帝在龙椅上微侧身子,道:“朕的爱驹最近腿有点毛病,跑起来一点都不稳……”
李郃一听这话,就知道这皇帝小阉人动的什么歪脑筋,他就故意装不懂,道:“恭喜皇上。”
皇帝一愣:“喜从何来?”
“熟话说,瘸腿的马儿跑得欢,皇上得此瘸腿良驹,跑起来如坐摇篮,马欢人也欢,当然欢喜了。”李郃胡乱诌道。
皇帝自然也知道他是在瞎掰,干咳了两声,道:“李爱卿此言差矣,朕喜欢驾乘稳重的坐骑。听闻爱卿的火麒麟奔跑如风、迅捷如电,而且坐在上面稳如泰山,不知可否……割爱给朕,做朕的坐骑?”
李郃闻言,心里立刻骂开了:你娘卡好!想坐的稳怎么不干脆坐马车?还想打我家二飞的主意!妈拉个逼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皇上,臣那坐骑长相凶蛮,姓子又暴烈。臣怕吓着、伤着皇上,那臣的罪过可就大了。”李郃假意忧虑道。
皇帝一挥手:“无妨,朕还没胆小到那个地步,吓不着,也伤不着。”
李郃暗暗一声冷笑,面上则略显为难地恭声道:“这个……皇上既然有命,臣下……莫敢不从。那就请皇上择一曰与臣下前去乘坐火麒麟,若皇上可以驾乘而不会受到惊吓,那臣也只有……嗯……愿将火麒麟送予皇上做坐骑。”
皇帝面露喜色:“爱卿放心,火麒麟到了朕这里,朕绝对不会亏待它的。当然,朕也不会亏待你的。范荐,传朕旨意,今后朕的御马,都可任由李爱卿挑选!”在他看来,有了李郃的神兽火麒麟之后,那些个什么宝马良驹,全都是鸡肋了。
“谢皇上。”李郃高声谢完恩后,又阴笑着低声骂了一句:“摔不死你……”
皇帝又道:“那阿莫赫迪呢?带上来给朕瞧瞧。”
本来以为该散朝回家的李郃和黎布都是一愣,没想到这皇帝和他老爹一样,也喜欢当朝看俘虏。
李郃道:“这阿莫赫迪武功极高,臣担心……可能会惊到皇上和众位大臣。”
皇帝又是一摆手:“李爱卿怎么总是把朕想的那么胆小?再说了,有李爱卿这天下第一无敌武将在此,难道那阿莫赫迪还能怎么样吗?”
李郃只得点头应是。
威武殿的侍卫立刻对等候在殿外的虎军将士喝道:“带阿莫赫迪!”
不过那些将士没一个理他,都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那侍卫又喊了一声:“带阿莫赫迪!!”
仍是没人理他,只有两个将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经历了万千杀阵后的眼神,冰冷锐利,看得那侍卫心下一颤,再出声时,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音:“带……带阿莫赫迪。”
此时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郃身上,皇帝的脸色相当难看,显然面子有些挂不住。
感觉到前首的爷爷和大哥在给自己递眼色,李郃才悠悠喊了一声:“把阿莫赫迪带上来。”
殿外立刻响起打开牢车的声音,紧接着是“哐嚓哐嚓”铠甲摩擦和“啪嗒啪嗒”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铁链拖地的嘈杂声。
皇帝看着殿中间若无其事站着的李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道了一句:“好听话的狗啊。”
李郃淡淡地应了句:“过奖过奖,不及皇上。”这话听起来意思含糊,倒似在说皇帝不够听话了。
“大胆……”皇帝气极,似要发作。
满朝文武皆将目光移向了他,李太师则看了李郃一眼,略微摇了摇头。
“咳。”皇位旁的帘子里传来一声轻咳,皇帝瞳孔一缩,瞥了眼太后所在的地方,暗暗呼了口气,脸上重新带上了微笑,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闭口不言,看向威武殿门口,这一看不要紧,年轻的皇帝吓得差点没从龙椅上滑下来。
只见四名身着黑甲的军士抬着一名衣衫褴褛一身血渍的人走入威武殿,那被抬之人,混身上下除了脸之外,裸露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一片好肉,用皮开肉绽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即便是那脸,也是极为可怖。两个眶就是两个血窟窿,根本就没有眼球,可想而知是被人挖去。而嘴巴则是张张合合,只能听到啪嗒啪嗒血水沾粘的声音。可以看见,他既被敲光了一嘴的牙齿,也被割了舌头。再看两个耳朵,被削得像两朵大红花似的,形状怪异、可怖。
这人一被抬上大殿,立刻满朝哗然,连帘子内的太后也没有例外地发出了一声惊呼。而惊讶声最大的,无疑是总管范荐了,他的一张脸,此时竟是白得毫无人色,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武……武威侯,你……你……你怎么能私自对犯人……行……行如此大刑?”一个老大臣皱着眉脸出列说道。
皇帝硬吞了几口唾沫,才算是将涌到喉头的秽物压住,涩声道:“李……李……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郃瞥了眼那伤痕累累的“阿莫赫迪”,淡淡道:“禀皇上,这阿莫赫迪武功极高,为了抓住他不让他逃跑,臣不得以下,才将他伤成这样,望皇上体谅。”
“他!他怎么可能是阿莫赫迪!!??”就在这时,范荐忽然大声喊道。声音尖细刺耳,一众大臣皆是不由得皱起了眉,连皇帝也是不满地看着他——在朝堂之上,可没有他说话的份。
李郃冷笑道:“范总管,你认识阿莫赫迪?”
范荐一愣,忙道:“不……不,我怎么会认识那个邪教妖孽,不认识,不认识……”
“那你为何说这不是阿莫赫迪?”
“我……我不认识阿莫赫迪,可是……可是这个人是……”
“这个人就是阿莫赫迪!”李郃打断范荐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和阿莫赫迪交过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李郃站在威武殿中心,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指着那四个虎军军士抬着的人,缓缓却清楚地朗声道:“他!就是阿莫赫迪!”
声音在大殿上回响萦绕,无人再提出异议。
直到散朝,直到那“阿莫赫迪”被推往刑场开始执行凌迟酷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