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是家生子,口音随了家人。打从记事起,就在此地了。”
“哦,那时间挺长了,总有十来年了吧?难怪这茶水点的不错。”我抿了口茶,递给身后的翠浓,笑道:“此间日子无聊,你们之中可有人会唱南调小曲儿的?”
那侍女恭谨答道:“小姐稍候,且待婢子去寻了来。”
我微笑颔首。
等那侍女脚步声远去,我转头向翠浓道:“若真有擅长本地小调儿的,你与她……”
“哈哈哈哈!”一阵肆无忌惮的笑突兀地在院中响起。
是那崔氏子!
翠浓在我耳边低声道:“小姐,这人好生无赖——竟是躲在这一处蘅芜花架之后偷听我们说话!”
“我劝你省省!会唱本地小曲儿的自然有,可我不会叫你见着。见着干嘛,方便你套话?传递消息?你真当我愚的么!”
“你将我囿于此处,还不许我找人解闷了!你既是崔氏子弟,若无所图,又怎会如此?”我气极反笑,在翠浓扶持下坐了下来,“不如,你明白说说,你要什么?”
“不急,不如你先说说,你是谁?”
我顿时语凝。
半晌方道:“弱质女流,天涯浮萍,身无长物。实在不知你为何执拗,要留我在此。”
“弱质女流?我从不认为女子无用。若运用得当,”那人轻笑几声,“你以为,古往今来,倾国倾城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他俯身靠近,似乎要伸手拨开我的帷帽。我有些惊慌的垂下头,避开他的手。
眼前仍有覆面轻纱的灰白光影,我安心不少,貌似平静的道:“我曾被刀剑所伤,伤在脸面。”
好在他并未继续逼问我,唤来侍女重置了座椅、杯盏,施施然的品茗,间或称赞几句天气凉爽宜人。
我勉力敛下焦急心绪,漫不经心的道:“既是如此宜人天气,园中草木又异香扑鼻,何妨叫双耳也乐上一乐?不拘北音南调,堂堂崔府,府上总有擅长丝竹音律之人?”
他默不作声,只管将盖子在茶碗边摩挲着,发出清脆细微之音。
我又道:“我双目不能视物,也只有这点打发时光的乐子了。难道这也不许?我和翠浓都不与她们交谈就是。你也担心太过了!不想堂堂崔氏子弟,竟如此胆小慎微!实在离崔氏祖上洒脱风流相去甚远!”
“好了,你不用使这激将法。”那人笑道,“在我眼皮底下,谅你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听曲儿就听罢。左右也没什么其他有趣儿的。”
他吩咐侍女几句,不多时,便有细碎的脚步声在院门处响起。
须臾,丝竹声起。
我唇角微弯。
待数曲终了,我嗤笑道:“怪道先前不让人听,原来府上乐师只会这些。真叫人失望!”
“这位娘子语出惊人啊!不是小可夸口,小可这一手琵琶,乃师从行首、多年苦练习得。怎么娘子得我家主人爱重,就瞧不起人了么!”
我微微一笑,扬声道:“你师从行首又如何?弹来拨去,还是在五弦上说异域风情。怎么不拿出新曲来?难道只会在你家主人面前呈口舌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