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浓打来洗脸水。我低头瞧了一眼,水中的自己唇色极淡、脸色雪白,额上缠着一圈儿素缎条。
不由自嘲道:“还真是形容憔悴。”
心中一沉,“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样一句便莫名撞上心头。
够了,何必如此。先把眼前困境应付过去才是正经。
我咬牙支撑着与翠浓、蔻儿一起走进雨中开始清扫。
一边登上叙秩阁殿后的一级级台阶,一边将雨急风骤打落的树叶等杂物聚集到一起。
冒雨洒扫算得了什么——身体的困顿反而能让自己少些胡思乱想的煎熬。
一道刺目的闪电突然撕裂了天空的乌黑云层,轰鸣的雷声接踵而至。
雨水倾盆而泻,硕大的雨滴砸在脸上生疼。
我素来有些怕雷声,此时难免瑟缩,下意识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可放眼看去,这宫里已经无一处对我来说有安全感的方寸之地了。以前,在徽音殿是让人放松的。
现如今么——我不免自嘲一笑。
那边又响起了鲁嬷嬷的喝骂声。是蔻儿跑到一处废弃宫室的屋檐下躲雨,却被不知在哪里监视我们的鲁嬷嬷看到,不依不饶的将蔻儿推回大雨中。
蔻儿气不过,在雨中嘤嘤嘤的哭了起来。一时之间雨水、泪水交织。
我心中默念道:“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咬牙继续清扫台阶上的杂物。
磅礴大雨让我想起得知晟曜将娶武尚华那日雨幕灯前的泪。我为了能在他身边、为了不伤情分的朝朝暮暮,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自己妥协,不争不恼不闹,换来的不过是如今他的曲解和形同陌路。
雨势渐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滴。
从几十层高的台阶望下去,叙秩阁寂寥空旷。当年也是一处巍峨宫殿,一朝冷落,便衰败至此。还真是十分合适安置废妃。雨水将斑驳的宫墙洗的发白,只殿门上还余留的红漆昭显着过往的煊赫。
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管惠英满头珠翠,昂首而入,身后簇拥着许多东宫姬妾和宫人。
她满脸得色,立在宫人举着的伞下,环视一周,一眼便看到了立在台阶上的我。当即伸出食指点着我道:“庶人曲氏,还不来跪拜我么!”
我淡然看她一眼,手中扫帚丝毫未停。
她被我漠视的态度激怒,顾不得尚且落着小雨,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台阶,来到我面前。她身后举伞的宫人都来不及跟上。
此时台阶高处便只我与管惠英两人。
她二话不说,扬起手意图掌掴我,我突然轻蔑的笑了,道:“管惠英,你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么?”
她的手顿在空中,将落未落,狐疑的道:“怎么讲?”
我轻轻握在她手腕上,将她的手放了下来,口中道:“当日我被幽闭徽音殿,第一个冲来找我麻烦的,是你。今日我被废入叙秩阁,被人当枪使、一马当先过来的,还是你。”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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