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少数几人,自以为不被注意地,悄悄地离开。
他们的转过的脸上隐藏着不忍,眼神中充斥着不解和害怕。
或许是在害怕平日里相熟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我假装没在意那些悄悄离开的人,沉浸在激动中的其他信徒也没察觉身边少了几个人。
只有一个武士看见了一个偷偷离开的小孩子,他看向我,我微笑着竖起中指抵在唇前,无声地嘘了一声。
于是,武士放下了准备抬起的脚步。
晚上回到住处,青雉已经得到了白天的消息。
她专程等候在我院子的外面,就为了问我一句话:“镜君,你并不在意背叛吗?”
“背叛?”我不理解她的意思。
她将白天刑场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我:“为什么当时不拦下那些离开的人?就算当时不拦住他们,为什么事后你什么也不做?”
“你要让我做什么呢?”我反问她。
没想到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我相信只要你想你就能拦住那些离开的信徒,就能让他们产生动摇的心重新安定下来。”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
面对青雉质问的眼神,我笑了一声:“我压根不在乎他们到底会不会离开信徒的队伍,我也不在乎他们会不会倒向忍者那方。”
摆摆手,我越过呆立的青雉走进自己的院落,听见身后女人平静的问句:“你想死吗,镜?”
我想死吗?
不……
活着不好吗?
我……
“我可不想死啊。”我回头朝青雉笑道。
是啊,人类都是怕死的。
我怎么会想死。
可是,如果死亡能让我见到她呢?
如果死亡能让我见到那些死去的人,我还想死吗?
我没有再继续追问我自己,因为心里已经隐约知道了答案。
第二天古川早河的葬礼继续进行,虽说通夜和告别仪式都结束了,但是按照雷之国其他贵族的意思,必须要让僧侣们继续念经,做满三天的法事。
“这样才能确保大人能顺利前往彼世,在那里长长久久陪伴在净土大神身边。”
面对这群信誓旦旦的人,我其实很想开个玩笑,比如说告诉他们“你们的净土大神不但不信佛,反而很讨厌僧侣们哦”。
尚存的理智及时阻止了我说出这句话,最后我只能摊摊手,随便他们怎么样。
只是因为葬礼继续,其他的贵族们也暂时没有离开,麻烦事就这样找上了门。
风之国大名在此之前已经被青雉拦下了无数次,这一次他再也忍受不了,让自己的亲兵推开那些阻拦他的武士,带着一个小小的棺材冲进我的院子,然后,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跪在我面前,双手伏地,额头紧贴地面:“大人,请您看在我诚心侍奉大神的份上,帮帮我吧!”
紧跟着风之国大名,一群人涌进来,让原本安静的院子一下充满了嘈杂的人声。
我看着风之国大名身后侍从抬着的小型棺材,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请神使大人救救我的儿子吧!”
风之国大名让侍从打开了棺材,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脸色青白的小小男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棺材盖打开后,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之前喧闹的人群陡然静默下去,所有人默不作声地望着我和风之国大名。
在众人紧张的等待中,我开口了:“起来,然后回去。”
风之国大名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重复了一遍:“回去。”
“为什么!”
男人猛地站起身,挥袖冲我大喊:“我那样尽心尽力侍奉神明,信仰大神,为什么不能满足我的这个心愿!你不是连恢复青春,治愈绝症,延长寿命都能做到的吗?!为什么就不能复活我的儿子!”
“……”
“……你,不是号称将前代雷之国大名从死神手里夺回来过么?不是说只要信仰足够,得到净土大神的赞赏,就能满足任何心愿吗?!我,我自认信仰无比坚定,无人可以相比!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行……我的儿子!神使,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
长久的沉默后,我慢条斯理地扯走了风之国大名紧握在手里的,我的袖子。
伴随着我的动作,我看见他眼中星星点点的希望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我扯走,亦如他破碎的信仰。
抬头看向姗姗来迟的青雉,我对她说:“请风之国大名回去吧。”
她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悲哀,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上前细声细语劝退了垂着头握紧拳头的男人。
转身走回房间的时候,我听见院子里的那些人在悄声细语,用自以为我听不见的音量小声交谈,然后被青雉断声呵斥。
然而就算她呵斥得非常迅速及时,我还是听见了那些人的话:“神使也有做不到的事呐……”
“净土大神也不是万能的。”
“所以先前宣称的所有心愿可以实现都是假的吗……”
当然是假的,都是假的。
你们不过是我为了逼迫忍者们觉醒的工具。
你们这些,蠢货。
握紧拳头,我没有发现自己浑身冒着彻骨的杀气,连万花筒写轮眼都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镜能做到一切,唯一不能复活死人。
以及,思考太多果然脑子是会坏掉的……
前天在当当买的书到了,好棒啊啊啊啊啊,京极夏彦的几本的封面都吼吼看!抱着快递笑死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