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一
对于六条团子,真田的心里始终存有许多许多疑问。那时在婚宴上,他几乎想要问出口,却又因为莫名的愤慨而失去了机会。
或许那是他唯一一次最接近真相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便不再有接近那个小小少女的理由。
“弦一郎,别搞错了。某些方面女生甚至比男生更坚韧。啊,应该说,柔弱,原本就是一种最佳保护色。”
或许小口时政又是对的。
别人早就明白的道理,真田弦一郎却花了这么多年才恍然大悟。一厢情愿的自诩为武士,自诩着强大,自以为是的行使着毫无必要的保护。
愚蠢又可笑。
那个不爱说话的弱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可以硬气的同他两相对峙,可以默默的照顾好自己。真田弦一郎自我感觉良好的守护之梦也该醒了。
“抱歉,真田,我还有个地方要去。今天不能同你一起走了。”收拾好绘画工具,走出书法教室时,幸村歉意的笑着。
真田点点头,示意他随意即可。
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拐弯之前,幸村仿佛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回身,“六条团子在一年D组。”
真田没有作声,只是瞥了幸村一眼,微微点头。
幸村还是不够了解他。他并没有去探望那个小女孩的打算。
就算在真田弦一郎被蠢蠢的责任感填满的那些时光,他和六条团子也并没有相熟到可以随意搭话的程度。除非六条团子主动开口真田交谈,否则,不管真田说再多天花乱坠的有趣故事,六条妹妹也不会理睬他。
一直以来,真田弦一郎都只是被选择的那个人。
况且,六条团子的沉默和真田的沉默本质上是不同的。
真田不说话,因为他信奉男子汉当谨言慎行,注重内修。
而六条团子,她似乎只是喜欢背着人和空气说话。
某些时候,当真田带着满身臭汗从道场里出来,路过书房时,会听到里面传出六条团子脆脆的声音。透过窗户,真田望见整个房间里只有六条团子一个人。她就那么懒洋洋地趴在书桌上,背对着窗户,一边摆弄着文具,一边对着空气喋喋不休。
而此时,如果真田不小心发出什么声响,她便会立即住口,整个人受惊般缩成一团,趴在桌上装睡。
真田完全无法理解六条团子在做些什么。
或许小口时政会懂得,然而真田没打算过就这个问题请教他。反正,在真田看来,这些事情,懂得与不懂得,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何况小口时政其人……
一想到这个名字背后的主人,真田的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称得上好朋友,至少,在五年级之前他们曾亲密无间。
原本同样都是风纪委员,需要协力完成的工作一直合作愉快,工作之外私交也颇为不错。
唯一的改变,仅仅是升上五年级之后,真田弦一郎因处理一次校园内欺凌事件而被理事长青眼有加,越过选举程序,直接任命为风纪委员长。
于真田看来,这职位变动几乎是微不足道的,反正他仗义执言向来不拘于班级界限。
然而一切却又真真切切的变化了。那之后,小口时政一直有意无意联合其他委员排挤真田。最终,那恶意愈演愈烈,饶是真田再钝感,也无法当做没有发生过,从容视而不见。
对此,真田始终难以理解,直到在幸村若有所思的提醒下,他才终于记起,去年某次私下聚会时,小口时政曾提起过,想在五年级时参选风纪委员长。
然而真田还是无法理解。就算没有那次破格提拔,在选举中赢得风纪委员长职位的人也会是他真田。早在四年级时,整个风纪委员会无论是谁都已明白这一点。
小口时政该同他的心魔战斗了。
虽然觉得对方太松懈,但那是属于小口时政一个人的战场,真田并不想因此和好友太多计较。
直到,小口时政越加放肆的离间行为影响到了风纪委员会工作正常展开。
真田忍无可忍在集体会议上怒吼着拍了桌子。
自此,两人终于相安无事。
临近毕业时,小口时政,新坂东风和真田弦一郎这三位好友一如往常的,勾肩搭背在校园中留影,互相在毕业纪念册上写下感情真挚而深沉的临别赠言。
真田曾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升学后,小口时政去了一所寄宿男校,两人再难有见面机会,只是偶尔在就读藤泽联合中学的新坂东风那里,听说一些彼此的消息。
当国中一年级的真田弦一郎在江之岛巧遇转车的小口时政时,瞬间兴奋起来。
“时政!”
如果立海大附中的同学看到,大概会惊异非常,严肃到沉闷程度的真田弦一郎也会这样热情的同他人打招呼。
在朋友不算多的真田心目中,国小几年的情谊就是如此弥足珍贵。
望见真田时,小口时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古怪,仿佛不知如何自处。
“真田,听说你物理没考及格?”突如其来抛出这句话,小口背靠着车站的立柱陷入沉默,耐心等待着真田的答案。
虽然对好友一上来便直戳自己伤处微感异样,真田还是沉声承认道,“是的。”
就算拥有再多理由,失利就是失利。他不打算为自己辩解。找借口只是弱者无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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