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明年我们要准备升学了吧,真田。”
这一声尾音悠长,仿若叹息。
弦一郎意外的瞪起眼睛,面前的幸村双手抱臂在胸前,下巴微昂,好像往昔站在球场上迎接着慕名前来的挑战者一般严肃。
那双明澈的眼睛正注视着弦一郎。
原本是幸村难得一见的严肃时刻,弦一郎却突然想笑,他一望见幸村的眼睛,耳边就响起六条团子懒散的声音——“藤鼠色的”。
藤鼠色究竟是什么颜色,弦一郎并没有读过和色大辞典。此刻盯着幸村的眼睛,他满足的想,原来是这样啊。
“真田!”少年温温的声线突然拔高。弦一郎那副莫名愉快的轻飘飘表情显然已经引起了幸村的不悦。
自从两人结识以来,相伴相随的相处中,幸村始终扮演着类似于外交官的角色。
不管是面对同龄网球手的请战,还是街头网球场上不良少年的挑衅,总是先由幸村有礼有节的回应对方的各种不逊之词,令其嚣张气焰闷死在罐子里。弦一郎随后握着球拍冲上去,将幸村之前抛出的那些温雅而有力的威胁之言一一兑现。
一文一武,合力围剿,战绩斐然。
不知不觉间,弦一郎已经习惯于在幸村从容发言时保持沉默,然后依据对方话中的意思给予回应。
而像现在这样,幸村难得严肃的说些重要话题,弦一郎却心不在焉的走着神,还暗地里笑得讳莫如深,无疑令习惯了这样定位的幸村大为不快。
在好友凌厉的目光穿刺下,弦一郎终于回过神来。强压下一波一波翻涌上心头的好笑,他板起脸,沉着的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垂下眼睛时,比幸村稍高出几公分的弦一郎,目光恰好落在好友微卷的额发上——“紺鼠色”——他下意识的想到,笑意霎时从紧绷的双唇间漫出。
幸村敏感的在弦一郎全身上下扫视,抿了抿唇,“真田,你想过考哪所中学吗?”
哪所中学?
这个问题弦一郎倒还未曾想过。
对于国小五年级的真田弦一郎来说,在明年年末的升学季到来之前,还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填满弦一郎大脑的,是刚刚开始担任的校风纪委员长一职,再往远里想,也不过是明年春天的青少年网球大赛——最近两人在俱乐部里拿到了比赛的宣传单,下个月开始接受报名。
“升学”这个议题,在真田弦一郎的日程表中,离提上台面尚远。
不过幸村就是幸村。弦一郎赞许的颔首,不论什么时候都如此高瞻远瞩。
他顿时一扫方才心中那些不敬的可笑心态,为好友的未雨绸缪而深感钦佩。
“还没。”弦一郎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自己的目光短浅,“幸村要考哪里?”
“紺鼠色”头发的少年斜睨他一眼,嘴角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再议吧。”
弦一郎有些晃神,这唇角的勾起太过熟悉,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些疑惑,幸村也好,六条也好,为何会齐刷刷的露出这样弧度一致角度相似的奇特笑容。
老实的弦一郎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空无一人的道场中央,高举竹剑向笔直的稻草人挥斩而下,剑风凌厉扑面。恍然间,弦一郎大彻大悟——那就是所谓的“冷笑”吧。
虽然这次的南湘南之行并未成功达到原定目的,还在最后收获了好友幸村的冷笑一枚。不过,弦一郎还是颇为高兴,六条团子和朋友们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担忧六条团子被欺负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接下来,弦一郎要为明年春天的青少年网球大赛摩拳擦掌。为了以最好的状态迎战比赛,幸村早早制定了一套长期训练方针。
用幸村的话来说,他亲手拟订的可是一套魔鬼式的严酷训练日程。
弦一郎不懂幸村为何如此强烈的期待并重视这个所谓的“青少年网球大赛”,但对于秉持“毫不懈怠”信条的弦一郎来说,一贯“太松懈了”的好友能够认真起来是很不错的征兆。
虽然在他看来,那所谓的魔鬼式训练,其实只是平时缺乏锻炼的幸村个人感受而已。对他弦一郎来说,完全是普通程度。
不过,他并不介意陪着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做做普通训练。
幸村跌坐在长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濡湿的额发一缕一缕弯弯曲曲的贴在脸上。弦一郎默默的递上毛巾和水,无声的坐在一旁。
所谓的“魔鬼训练日程”甫一开始,幸村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每次练习结束,都像是被几百头大象在身上践踏过,脸上的肌肉彻底失去掌控,连握住毛巾的手都不住发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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