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纲的这番话比赵桓的话还刺激。
如果说赵桓是抽嘴巴子,他可是亮出了刀子,要直接砍人了!
赵桓却不意外,毕竟李纲的性格他也是略有所知的。
“李相公,你以为何人可杀?”赵桓追问了一句。
李纲并不迟疑,昂然道:“蔡京、梁师成、朱勔、李彦,这些尽是奸佞,至于还有哪些,只待官家旨意,臣必定一一揪出来,明正典刑,大快人心!”
赵桓没有顺着李纲的话,直接下旨,而是缓缓道:“这些人就是市井间流传的六贼吧?”
李纲点头称是,理所当然道:“官家,童贼伏诛,理当乘胜追击,尽扫奸臣,澄清朝堂啊!”
李纲杀气腾腾,在场的众人无不骇然,就算他们没有资格列入六贼,但是不少人也跟着六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别的不说,光是蔡京,就提拔了多少人?
真要是按照李纲这么干,估计在场不剩下几个活人了。
为了求生,尚书左丞张邦昌突然站出来,厉声道:“官家,李纲所言和太学生如出一辙。足见他们彼此勾结,互为表里,阴谋挟制朝廷,居心叵测啊!”
张邦昌攻讦李纲结党,这就像往热油锅里倒了一勺水,瞬间就炸开了。吴敏、王孝迪,王寓,乃至李邦彦,白时中都下场了,群起攻之。
李纲孤身一人,虽说双拳难敌四手,可李纲秉性刚强,言语耿直,加上赵桓斩杀童贯了,给了他强烈的信心,官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故此李纲慷慨陈词,和这帮人骂得有来有往,不亦乐乎。
赵桓看在眼里,既不意外,又怒火中烧!
这就是大宋的宰执,就是这么一群人,在主宰着天下!
“够了!”
赵桓突然怒喝,谁知骂得起劲儿的双方竟然没有察觉到,还在继续。这下子可把赵桓气到了,他猛地挥手,桌案上的所有东西,悉数落地。
幸好玉玺没放在桌上,不然就出大事了。
这么大的动静,群臣都吓得闭上了嘴巴,唬得目瞪口呆。
“吵吧!朕给你们时间,吵个三日五日,等金人兵不血刃进了开封,把咱们都抓走好了!”
李邦彦等人吓得慌忙拜伏,“官家,臣等不想争吵,全都是李纲欺人太甚……”
“闭嘴!”赵桓厉声呵斥,“摸摸下巴上的胡子,不是三岁五岁的孩子,朕没心思管你们的破事!”
赵桓大口喘着粗气,平复心绪,而后道:“天下大事共有三件,一曰抗金,二曰抗金,三曰,还是抗金!”
“一切行为,一切功过,都按照是否有利于抗金大业评断。”赵桓意味深长道:“朕不管是新党,还是旧党,也不敢是主战,还是主和,也不管过去走的谁的门路,是谁的党羽……这些事情,朕都可以不在乎,从今往后,凡是愿意追随朕抗金主张的,那就是我的臣党,凡是能为抗金大业做贡献的,那就是大宋功臣!朕说到做到!”
赵桓说到这里,又缓和了口气,“诸公,事到如今,我们全力以赴,尚且未必能赢金人,如果还是三心二意,党同伐异,我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莫非说,你们想做金人的臣子?认一个蛮夷君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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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这话已经不是诛心那么简单了,李邦彦匍匐地上,声音悲戚,“官家一心为国,皆因臣等不忠,求官家责罚!”
其他几个人也都哭哭啼啼,不停认错,唯独李纲,脊背笔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赵桓叹口气,对着李邦彦道:“朕杀童贯,只有一个原因,他抛弃太原,罪不容诛。从今天开始,谁敢在抗金大业上模糊,休怪朕不容情!”
赵桓又道:“李少宰,你和白相公,张相公,吴相公,一起去龙德宫,请求太上皇降罪己诏,陈说童贼之恶!”
“至于其他人,跟朕议下一件事,要想守城,离不开钱粮兵马,大家拿个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