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他的面抱怨啊!”
“我也想,可现在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
“算了吧,如果现在他出现在你面前,你也只会扑过去抱住他,别说是抱怨了,估计连张口说话都做不到。”
小欣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的确不会和苏子凌抱怨些什么,只要能再抱住他,所有的悲伤、压抑、怨恨都会变得无所谓,这并不是我的性格问题,而是“爱”实在太伟大了,能和它相抗衡的就只有更丰满的“爱”,可是人的一生又能得到几次真爱?就算得到了,恐怕也只是在归宿到来前做的微不足道的铺垫。
大雪一直下到天完全黑下来也没有停,和小欣分开以后,我一个人在楼下站了许久,奇怪的是我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的冰冷,也许是在等待中感官早就麻木的缘故吧。
一把大伞没有征兆地罩在我的头上,一只手轻柔地扫去我肩头的积雪,呆立变成了颤栗,从身后传来的呼吸声中,我知道日夜期盼的他回来了,却一时间没有勇气回过神,因为不想用泪容面对他的笑容。
“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雪地里?要是感冒了谁能照顾你?”
熟悉又温柔的声音,给我的感觉却和以前不太一样,似乎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没有那么脆弱,就算真的感冒了,你也会照顾我的不是吗?”
苏子凌没有回答,只是轻声笑了笑,笑声中传达的是什么,我不敢想象。
“你好像又回到以前冷漠的样子了。”
“也许吧。”
“杳无音信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有。”
他的回答很简单,简单到句句都那么含糊不清,简单到陌生感都可以肆意穿插进来。
“这段时间你去哪了?做什么去了?”
“回了一趟家而已。”
“而已?如果真是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也不理会我?”
“手机被父亲拿走了。”
“苏子凌!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些模棱两可的话作为回答?我担心了你这么长时间,又等了这么长时间,不是为了让你来敷衍我的!”
我很想扑到他怀里,只要他好好地和我解释一下,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思念宣泄出来。可是他没有,我仿佛变成了一个他所讨厌的人,被不停闪躲着。我不是一个圣人,有再多思念也会在这种情景下尽数变成哀怨。
“梦梦,我不是敷衍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
“解释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我无非就是想知道两个多月你经历了些什么,这是个让你如此困扰的问题吗?”
“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是为什么说的?是当初的不告而别?是对我的不理不睬?还是对你无法回答的所有问题?”
“我……”
“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你不告而别,留给我满心的迷茫;你不理不睬,留给我厚重的寂寞和悲伤。因为你,我学会了喝酒;因为你,我把学校掀翻了天;因为你,我尝到了苦涩的眼泪;因为你,我把自己定义成了幼稚!你觉得这些伤痕会被一句掩饰用的不知道给应付过去吗?”
每每想到过去的两个多月,我都会不由自主流出眼泪,可此时,眼睛却干涩的不舍流下一滴泪珠。真希望他能把伞从我头上移开,让雪花来湿润一下我的双眼。
苏子凌又一次没有回答我的质问,他的眼神也没有传达给我任何东西,空洞、无感,这是唯一可以用来进行描述的词汇了。
“那你现在回来又为了什么?这个问题你总能回答吧?”
“为了办退学手续,还有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咱们……分手吧……”
没有眼泪,没有询问,只有压抑的静。
静的让我分不清是在下雪还是在下雨,静的能隐约听到风中夹杂的悲鸣。
不是不想说话,只是没办法迅速接受不愿面对的现实;
不是不想哭闹,只是不想用可怜换取不再珍贵的疼爱。
到头来,还是小欣说对了,苏子凌给我的真的只是一个最烂的结局,我的那些幻想也真的只是天方夜谭。我曾经以为我们的故事可以讲述一千零一夜,现在才知道,可以讲述一千零一夜的不是幸福,是绝望,而且每一夜都那么凄凉、悲怆。
原来,可以和“爱”相抗衡的不只有更丰满的“爱”,还有深不见底的绝望。
都说世相迷离,我们常常在如烟世海中丢失了自己,而凡尘缭绕的烟火又总是呛得你我不敢自由呼吸。千帆过尽,回首当年,那份纯净的梦想早已渐行渐远,如今岁月留下的,只是满目荒凉。
真的好感谢林徽因,她用了无数载总结出的话语,正好可以拿来形容我此时的感受。千帆过尽,只用回首昨天,便可看到已经在浩渺的大海中化为一粟的梦想,便可以看到身边原本姹紫嫣红的景色终于由奄奄一息变成了荒凉。
如果真相是种伤害,请选择谎言。如果谎言是一种伤害,请选择沉默。如果沉默是一种伤害,请选择离开。
我没办法埋怨徐志摩,因为苏子凌不一定知道这句和他十分想象的话。也许是所有人的一种习惯,都会潜意识地选择最直接的回避。或许苏子凌还算是不错的,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谎言,虽然结果都是离开,但伤害仅仅来自于我对单纯幻想的执着。如果,我早些听小欣的话,选择慢慢忘记,现在也就不会如此疼痛、如此挣扎。
缓缓抬起头,正视着苏子凌的双眼,我知道我终究还是哭了出来,却哭的不声不响、不悲不伤。
只是,我想让他看到,每一滴眼泪中,都包裹着的依赖……</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