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马车上的草垛全部倾翻在地,一时街心变得混乱不堪,市民们在周围大呼小叫,公爵家的马夫不满地站在了马车上面,让瓦兰人把街让开。
过来好一会,马车的车厢门终于打开了。一张洁白的小脸露了出来,那是哥斯莫男爵的外孙。接着,一个女人将那个男孩搂了进去,一个男人探头出来询问了一下他的马夫出了什么事情,很快他扫视了一下街道上的情况,就关上了马车车厢的门。不过他短暂的露头。还是让我们确认了他的身份。
“是那个人吗?”我询问守备官。
“就是他。”守备官双眼带着憎恶,“我见过他。”
我不知道守备官是否知道所有的证据都是假的,杰斐逊所有的事情都是找瓦兰人做好的,对于斯瓦迪亚人,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不过守备官似乎已经确认。针对哥斯莫男爵家的阴谋一定是瑞泊莱特的小儿子干的,所以对于一切符合他心意的证据,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承认。
两个瓦兰士兵已经躲在了马术场内的草垛里面了,只要耐心等待马术表演结束,人群混乱的散去的时候,就可以刺杀公爵的儿子,那个时候下手可以很快的逃跑。
可是我似乎做了一件蠢事。瓦兰人在街心的阻拦让瑞泊莱特的小儿子起了疑心。那架马车缓慢地转弯,然后就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那根本不是驯马场的方向。看见这个情况的我们立刻结清了酒钱,在街上远远地跟着马车。马车穿过了广场,在喷泉周围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公爵的儿子带着家人观赏了一下几次喷泉表演,就再次登上了马车。后来我们发现马车停在了瑞泊莱特城内的治安官家的门口,瑞泊莱特的儿子一家似乎在这里拜访主人。
我感觉今天没有机会了,就派人把那两个瓦兰人撤了回来。
下午的时候,我们正准备离开治安官家的时候,瑞泊莱特公爵的儿子走出来了,治安官和夫人把他们送上了马车。不过在上车的时候,我看见瑞泊莱特的儿子似乎非常的不开心,他大声的哭喊,说要去看‘小马的表演’,公爵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脸,把他抱上了马车。
马车走走停停,我们也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就在马车准备进入公爵宅邸的时候,公爵的儿子似乎改了主意,让马车一转弯,前往了广场。我们也随即来了广场,到了这里之后,我们发现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原来今天是瑞泊莱特的集市日,市民们聚集在这里,观赏着街头艺人的表演,在广场的中心,还有一个小小的舞台,几个漂亮的姑娘和一个男人正在这里表演着什么。当我们靠近了那临时舞台之后,才从舞台上面的木牌上看见今天的节目,《伟大爱情》。
我突然感到了一股慌张,似乎哥白尼就在我的身边看着我,或许他会跟我谈一谈这出剧目的剧情,还会挑剔一下演员们的口音,他可能因为那些演员们信口而来的台词而大发雷霆。如果哥白尼学士知道我在他最爱的剧目前面,准备击杀一位贵族,让这人的血洒满广场,那么他会对我怎么说呢?
公爵家马车的靠近让人群发出了欢呼,公爵的儿子走出了马车,对人们挥手。
我四处观察了一下这个长条形广场周围的建筑,一面是瑞泊莱特的贵族法庭,在另外两边,则是几个商行和市政大厅。瑞泊莱特公爵手下的市长们在这里都有自己的驻地,遇到了纠纷的时候,他们就会前往这里,寻求公爵的支持。贵族法庭和市政大厅都有士兵驻守,我们难以靠近,于是我们找到了商行的周围,在一处布匹商行的后面,我们找到了一个正在搬进货物的货仓。货仓周围有十多个男人,光着上身背着箱子,在他们的身边,则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正在点算货物。
两个瓦兰人化妆成了乞丐,前往他们的身边行乞,那个年轻人立刻捂着鼻子指挥周围的男人撵走他们。在这小小的混乱里面,一个瓦兰士兵把手里的弩上好了弦,准备从一边的窗户栅栏处爬上商行的顶端。我拽住了那个瓦兰士兵,从他手里拿下了弩,把它交给了守备官。
“这是什么意思?”守备官问我。
“你说过你要为你的领主复仇的。”我对他说,“复仇的时候到了,你敢复仇吗。证明你的忠诚吧。”
守备官拿过了弩,把它挂在了自己的背上,沉默不语地爬上了商行的楼顶,我遣散了几个瓦兰人,让他们回去找杰斐逊,留下了库吉特人在商行周围接应,然后我也爬上了商行的楼顶。
当我们两个人趴在商行的楼顶时,瑞泊莱特公爵的儿子正和自己的家人观赏着前面的表演。那个小男孩坐在父亲的肩膀上面开心的手舞足蹈,他的妻子则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弯着腰看着自己跑来跑去的女儿,不时地伸出手去,抱来自己的女儿亲吻。
瑞泊莱特公爵的后背对着我们,这样的距离下面,没有道理射不中。
我们看了好一会,守备官迟迟没有动手。
“扣动扳机和辜负领主,究竟哪个更难?”我看着前方,对身边的守备官大人说道。
“他```他的家人在身边。”
他的家人会永远的憎恶哥斯莫男爵,也会憎恶哥斯莫男爵的封君哈劳斯皇帝。
“总比他和别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好,”我对他说,“说不定他还能说出临终遗言,不是吗?想一想你家的领主,想一想他那被陷害进入修道院的小儿子,想一想他差点死掉的继承人。”
守备官憎恶地看了我一眼,“我害怕你,阁下。”
他扣动了扳机。
瑞泊莱特公爵的儿子如同断腿的板凳,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不停地抽搐,却没有发出叫声,那枝弩箭应该撕裂了公爵儿子的肺和气管。公爵儿子的妻子抱住了他的头,哭泣着向周围的市民求助,市民们只是惊慌地躲闪开,他们身后不明情况的人还在继续围上来。
“爸爸?”“爸爸?”
两个小孩发出了疑惑的呼喊声,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爵的小儿子在自己妻子的怀里缩成了一团。
血液从他的身体流出,就如同一只破裂的陶罐里汩汩地流尽了存水。
那表演着剧目的演员还在高声的歌唱。
“我亲爱的姑娘啊,我对您的忠诚,就如呼吸一样自然和轻松。”
“别蠢了,你永远不会知道忠诚有多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