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热打铁,淘米做饭,别煮熟的鸭子又给飞啰……”蔡大娘吐沫星子飞溅,说着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头又冲进了厨房。
蔡大姐比她娘慢了几步,等她转身再去追,已看到她娘右手抄了把明晃晃的菜刀气势汹汹的杀了出来。
“娘,使不得呀!国雄他罪不至死呀!”田大壮将将从鸡笼出来,怀中还抱着一簸箕苞米,乍一见岳母那架势,吓得苞米撒了一地,一瘸一拐的就要上前夺下那刀。
蔡大娘着急的大喊,“你俩到底是站哪边的?我不要他死,他死了,老蔡家断了香火,我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爹!我死,他这次要是敢跟我僵,我脖子一抹,死给他看!”
蔡家正闹的欢腾,门外有些玩耍的小孩儿被吸引了过来,也都嘻嘻哈哈的趴在院门口看热闹。突听的院外一声高呵,“猴孩子还不滚回家去,看什么呢?”
蔡大姐面上一喜,伸长了脖子,对着院门口遥遥的喊道:“舅!您可来啦,真是太好啦!您快进来劝劝我娘,她正喊打喊杀呢,我们都劝不住。”
蔡大娘的胞弟,人称邓老虎,此时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个脚印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院内。邓老虎长着一张国字方脸,浓眉虎目,骨骼粗壮,虎背熊腰,即使现在岁数大了,身子骨也不比村里许多年轻的壮汉差。
“大兄弟,这会儿你咋得了功夫过来啦?”蔡大娘惊讶的看向邓老虎。
邓老虎朝着抱住蔡大娘的田大壮夫妇摆了摆手,冲着她姐直嚷嚷,“我能不来吗?再不来,瞧你的闹腾劲,咱俩都得蹲局子。”
蔡大娘一听这话,吃惊不小,靠近了兄弟几步,小声道:“咋啦?”
“进屋说,进屋说。”
几人进了屋内,邓老虎一个劲的埋怨大姐将买媳妇这事闹的动静大了。
蔡大娘辩白道:“我啥也没说呀!前儿夜里我人才领回家,村里头都不知道呢,也就昨个国雄回来跟我死犟,我也只说你大舅爷给他介绍了个对象,那小子不识好歹,死活不同意。”
“呔!你还说你没说,你昨儿就不应该告诉国雄那姑娘是买回来的,国雄是啥身份?部队里的军爷,还是个大官儿,他会同意娶个买来的媳妇?这不是明摆着让他违法乱纪吗?这要是被查出来丢了官儿受处分不说,还有可能坐大牢!”
蔡大娘有些被吓到,砸吧了两下嘴,但仍死鸭子嘴硬道:“处分就处分吧,我就不信国家这么不讲情面。若不是这么多年我儿都为国家卖命去了,我会没有孙子?你是没瞧见那王麻子家的得瑟劲,她儿子哪点比的上我儿子,可人已经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了……”
蔡大娘一絮叨这样的事来就没玩没了,邓老虎听的心烦,打断了她道:“我昨儿个思谋了一晚上,买人这事儿毕竟是违法,只怕是纸包不住火,终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但我又想啊,妙又妙在那姑娘摔坏了脑子,将以前的事儿给忘了。咱若想将这事给盖住了,捂严实了就得先从那姑娘下手。”
蔡大娘眼睛一亮,立刻来了兴趣,凑近道:“这话怎么说?”
“你还记得你弟媳妇家的幺妹曾经丢过一个孩子么?”
“记得,记得,不是说十年前他们夫妇出去打工,在大城市弄丢了嘛。”
“嗯,我是这么想的,那姑娘看样子跟那丢了的孩子也差不多年岁,不如就让她落在我小姨子家的户头上。这样一来,只要咱们守住秘密,那姑娘又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咱再糊弄糊弄,给她编点儿故事,这事就做的天衣无缝了,到时候再将国雄和那姑娘往一处一撮合,这桩婚不就成了嘛。”
“老虎,你太能啦!”蔡大娘兴奋的朝兄弟的肩头狠狠就是一巴掌。
然而,状似一直睡的天昏地暗的小媳妇儿,此时正支起一边的耳朵将外间的谈话听的一字不漏,清楚明白。她乌溜溜的黑眼珠在眼眶内打了个转儿,而后无声一笑,有趣,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