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桑鹤轩淡淡地瞧着车外两人一唱一和,安静几秒后打开车门下车,安思淼也赶紧跟着下车,主人都下去了,坐在后座的搭车人更没理由呆在上面。
沈嘉致瞧见叶珺和沈芳如,眉峰立刻挑得高高的,他朝和他一起来的人对视一眼,两人各有想法。
“二哥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桑鹤轩问候了那人一声,便对安思淼道,“这是二哥。”
安思淼心想着这人的确够二的,面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很端庄地道了句:“二哥。”
“不敢当不敢当。”那被叫做“二哥”的人挥了挥手,满脸笑意道,“小姓郑,郑康平,看老三这意思,这位应该就是三弟妹了吧?”
桑鹤轩点点头,回首去跟叶珺还有沈芳如告别,他这一转身,安思淼就成了沈嘉致和郑康平的谈话对象,两人显然都不预备简单离开。
沈嘉致意味深长地对安思淼说:“桑太,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看见你。安思淼淡淡地笑了笑,没吭声。
郑康平道:“怎么,嘉致你认识三弟妹?”
“有过几面之缘。”沈嘉致轻佻地挑着嘴角。
安思淼不适地别开头,这惹来郑康平的不悦:“三弟妹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
“我没有。”安思淼只说了三个字。
郑康平冷哼一声:“女人家家的,脾气不要太大,我和老三一起在香港打拼的时候你小女娃还不知道在哪呢。”
安思淼看向他,大眼睛在路灯的光芒下清澈又平静。她似乎因为他的话有些不高兴,眼中渐渐泛起涟漪,她无疑是个大美人,就算生气也只会为她增色,她这样的姑娘,不需要明艳的妆容,更不需要华丽的服饰,只要站在那里淡淡地看你一眼,就让你无法抗拒。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君子的人就更容易心生遐想,郑康平将安思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随后与身边的沈嘉致对视,对方倒没什么过分神色,郑康平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恹恹地哼了一声。
桑鹤轩已经打发了叶珺和沈芳如,他瞧见了刚才郑康平的神色,在郑康平看向他时,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流转间仿似看不起对方似的,自骨子里透出一股子戾气和清贵来。
“说起那个时候,咱们分开也有十几年了。”桑鹤轩将安思淼拉到身后,也不等郑康平回复便道,“我尊你一声二哥,是看在咱们三兄弟当年在香港的交情,如果郑先生因为这个觉得高人一等、可以为所欲为的话,以后我们还是称呼彼此姓名比较妥当。”
郑康平皱起眉:“你这是要因为一个女人跟我划清界限?”他的语气含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桑鹤轩淡淡道:“她是我的妻子。”
“我就不是你二哥?!”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桑鹤轩平淡的语气激怒了郑康平,郑康平这些年狂妄惯了,内地黑白两道都给他几分薄面,他还是头一次被这样忤逆。
“好,很好。桑鹤轩,咱们十几年交情还比不过一个女人,你很可以,以后你在内地的路不顺,可别来怪我。”郑康平指着桑鹤轩冷笑两声,唤了沈嘉致扭头就走。
安思淼急了,她没料到因为自己会让桑鹤轩和多年的兄弟反目,听到郑康平离开时那威胁的话愈发愧疚,她想出口拦住对方,可桑鹤轩握住她的手腕无声地阻止了她。
等满脸看热闹的沈嘉致和怒气冲冲的郑康平走远,桑鹤轩才放缓握着她手腕的力度,低声道:“没关系,划清界限也好。”
安思淼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讲?”
桑鹤轩打开车门示意她回到车上,安思淼乖顺地上车,桑鹤轩跟着上来,挂档踩油门,一边开车一边道:“他当年之所以回内地是因为得罪了人。”
安思淼惊讶道:“得罪了人?什么人?”
桑鹤轩没回答,只是接着道:“他是跟另一位一起走的,大约是怕暴露消息,走前连我都没通知,直到不久前才又联系上。他们以为当年我也离开了香港,毕竟那些事虽然和我无关,但以我和他们的关系,就算无关也必受牵连,可我和他们不一样。”
话说到这个地步,安思淼也能脑补个七七八八了。桑鹤轩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被牵连了也不能像其他两个那样一走了之,虽然他父母现在不在了,但十几年前的时候可还是在的。
桑鹤轩当年也不过二十岁不到,那个年纪的少年最讲的就是兄弟义气,虽说两个兄弟抛下了他,走得无知无觉,可他也绝不是个不讲义气的人。他就算知道二人的去向,也定然不会向那个不该得罪的人透露,况且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那时一定过得很苦。
“我不该和你说这些。”桑鹤轩似乎叹了口气,语气涩然又无奈,但眼中却只有疏离的淡漠。
安思淼收回打量他的视线,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不,你该说出来的,有些事越是藏在心里,越是显得脆弱。”
桑鹤轩隐晦地笑了笑,夜灯下光线朦胧,他的笑瞧不清楚。
在这场精心布局的婚姻里,她是那样真心诚意,而现在连他似乎也从这些谎言中找到了安心与快慰,这不是个好现象,这是自取灭亡。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是否有一天会对她脱下重重伪装,一旦他那么做,失去了她期许的一切,她还能接受他吗?一个没法对感情和婚姻不忠的女人,碰上了一个决不允许自己向感情妥协分毫的男人,这到底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