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也没有想到,安修谨会如此的决断,当发现弟弟可能会被害死时,他竟然连皇位都可以抛出去。
安修谨抹了抹脸上的泪,强自平静道:“我和瞿明雪自幼订婚,父皇总开玩笑,说修谨,我给你找了个可爱的小媳妇,你想不想见她呀。那时候小,不知道什么是小媳妇,只知道她以后会是我的人。我傻乎乎的带着小宁子溜出宫,去爬她家的墙,去偷看我的小媳妇。小宁子武功很好,顺利的带我溜进了瞿府,第一次看见她,她正在花树下绣花,好美好美。我回去和父皇说,我喜欢我的小媳妇,父皇听了哈哈大笑。
后来我就总溜去偷看她,每次看到她学这个学那个,都会觉得她很厉害,和弟弟一样厉害,我好喜欢这个小媳妇。后来我们慢慢长大了,父皇说我可以娶她了,我欢喜疯了,让他立刻就写了圣旨,派人去传旨。我好高兴,就又叫了小宁子去偷偷看她。
那天天气很好,我们刚爬上她院子里的墙头,就听到有人在又哭又叫的,我探出头去一看,心顿时就凉了。院子里跪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环,我的小媳妇就坐在她面前,拿着一根簪子,正在刺那个丫环的小手。那个丫环不住的求饶,她连脸色都没改,就那么一下一下的,一直刺一直刺……我现在想起来,仍是觉得害怕,她怎么就那么心狠呢,那个丫环血都流了一地,她竟然连眼皮都没眨!”
说到这里,安修谨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样,脸色也变了,手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沈曦赶紧下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能平静一些。
他伸手将杯子接过去,杯中的水,漾出来了一多半。
他并没有喝水,而是将水杯捧在了手上,似乎想要将心中的痛苦,倾注到杯中一样。
“我虽从小生长在宫中,可父皇慈爱,兄弟友善,他们也格外的关照我这个傻子,丑恶的事情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发生过。我是第一次看见满地鲜血,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那么狠毒,呵呵呵……”安修谨凄厉的笑着,那声音如同黑暗中的夜枭一样:“这么狠毒的人,竟然是我的小媳妇,是我的小媳妇!!”他的语气很重,似乎这个事实,让他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沉重打击。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宫,回去之后,我大病了一场。等我病好后,宫里张灯结彩,已经开始准备我的大婚了。可我一点也不高兴,我的小媳妇,以前那么可爱,现在怎么可以这么狠毒呢?我不想娶她了,可一想到不娶她,我心里也好难受。
后面的日子过的很苦,我既想她,又恨她,都到成亲了,我还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一想到她是我的妻子了,我心中很甜蜜,可又一想到她那天的狠毒,我既害怕她又讨厌她。我不敢进新房,就躲进我的贴身宫女可儿的房间里,在地上不停的走来走去。那天晚上,可儿房间的地砖都被我踏碎了好几块。
后半夜的时候,母后派人来请我去新房,我知道躲不过了,我迟早得去面对她的,我咬咬牙一鼓作气,乍着胆子就冲进了新房,然后把她扑倒了……”
听他讲到这里,沈曦又想起了瞿明雪讲的,同样是一件事情,在两个不同的当事人眼中,竟然是如此的南辕北辙,瞿明雪在怨恨着安修谨新婚之夜还在别的女人房里,若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她对安修谨的怨恨,会不会少一些?会不会仍觉得这个对她用情良深的男人,比皇位更重要?
沈曦不是瞿明雪,自然回答不出来。
安修谨的讲述仍在继续,这些事情似乎在他心中压抑了很久,就象山洪爆发一样,一旦决开了口子,就再也无法停止它的肆虐横流。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恨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让她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心里就这样煎熬着,对她忽冷忽热,她怨我,她恨我,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可我管不了自己。
可儿不见了,琴儿不见了,雁女使不见了……和我关系好的女人一个个都在这宫中消失了,我知道是她干的,她的心,还是那么狠!这样的她,我不喜欢,不喜欢!”
愤怒的声音过后,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安修谨手中的杯子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又洒出来好多的水,把他的手都浸湿了。
被这水一激,安修谨似乎清醒了一点,也似乎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仓促的站起身,慌里慌张的说道:“啊,嫂子,你瞧我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瞧瞧去,静萱是不是饿了,她找我呢吧?霍中溪叫我哪,我不练功……”一边说着毫无逻辑的话,他脚步零乱的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有可能会三更,傍晚时分会再更一章,晚上十点以后会再更一章。
安修谨也要走了,安庆波也要走了,留下沈曦霍中溪夫妻俩带着四个孩子,森林生活再次恢复平静。
下一个访客,我还没准备好让谁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