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扶着床沿,按着自己被踢得生疼的腰。他被怒气冲得发昏,早就没了往日生气时常会带着的笑脸,而是像个平常人一样,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多少年没有人敢对他这样无礼过了,上一次被这样对待,该是在宫中,他还不算一个人的时候……
他一定要剐了这女人!
而不光是锦衣,就是沐清风见着面前的女子竟硬生生地将锦衣踢下了床,也微微怔了一下。接着,他就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翘楚的反应,直到想起锦衣的外伤并不会反映在翘楚的身上,他才安心下来。
见到锦衣醒了,又想起路上翘楚呢喃的那句“锦衣”,沐清风紧紧地皱起眉头,抱着翘楚一个旋身,就要往锦衣那里走去。
“哎呀,真骇人。”那女子就也跟着他一个转身,又挡在了她的面前,道,“你这个样子,是想要杀了他的吧?”沐清风身上杀意重重,别说陆水,就是昏迷不醒的翘楚都似乎对此有所察觉。任谁都能看出来,沐清风不光是想杀了锦衣,还绝不会让他死得痛快。
“怎么会……”沐清风冷哼一声,强压下眸中的阴霾,如是道,“他若交出解药,我倒也可以……既往不咎。”最后四个字,带着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你骗人的!”陆水却牢牢地挡在他的面前,道,“哎呀,这个谁都能看出来的,他若给了解药,你绝对不会留他的命的!——你的剑可一直都在迫不及待地嗡鸣呢。”
“我会留的。”沐清风却仍貌似冷静道。他知道自己在说谎,却并没有什么愧疚感。说到底,会让他无法说谎的就只有翘楚一个人而已。
“不要骗人啦。”看得出沐清风的谎言,陆水张开双臂,护犊一般挡在沐清风的面前,道,“我可不会让你过去的,我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好东西,怎么能送到你的剑尖上呀。”
在陆水的背后,锦衣听着这话,不自觉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抿了抿嘴。
沐清风则是微微眯了眯眼,思虑着对策。他没有硬闯,也没有试图控制着女子的行动,却并不是存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实际上,自从遇到了翘楚,便没有什么年轻的女子能让他起怜惜之意了。
他只是顾忌。若门外的蛊阵真是这女子布下的,那他便也绝不敢轻视面前的女子。论武功,他不惧任何人,可若论上蛊毒这种偏门邪道,他着道多次却仍毫不了解,是以也绝不敢轻视。
而那女子的下一句话,就更是让他停住了身形。“况且,你要找他也没有用呀,他自己也没有解药的!”陆水这样说道。
此话一出,不光是沐清风蹙眉,就是锦衣也显出了略带惊异的神色。
“他也没有解药?”沐清风皱着眉,道,“你当这样说,我就会留着他?”的确,若逼不出解药,因翘楚而投鼠忌器,沐清风便不敢杀他。而好在,锦衣的外伤与翘楚并无关联,所以沐清风可以随意地折腾锦衣,折腾到他他不得不拿出解药为止——也许还不为止。
习武之人,特别是武艺习到沐清风这个份儿上还曾常常受刑的人,对人体的把握极为精准。因而,尽管从未学过什么刑讯他人的阴毒招数,但只要他想,他就能轻易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肯定没有的啦,问都不用问的。”陆水却摆摆手,脸上一派真诚,“这种蛊,一看就半生不熟的,连蛊本身都没制好呢,哪里会来解药。——真不知道他是着的什么急,蛊还没成形的,就给用到人的身上去了,真是丢我阿爹的人呢!”她不知道,这蛊是锦衣专为翘楚而制的,本是欠了火候尚未成形的,是以锦衣一直没有用。而那时在牢中,他被翘楚刺激得不轻,便忍不住用了这个。
听着陆水的话,锦衣眯了眯眼,暗道这女人倒也不愧是那个人的女儿,的确有几分本事,不过是看了几眼,就将实情全都捅了出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沐清风握紧拳,道,“她的毒,解不了?”不是询问,而是兴师问罪一般的语气。
“哎呀,我可没说过呀。”陆水笑起来,道,“不管什么蛊,只要把施蛊者身子里养的蛊抽出来,嗯,你知道的吧,就像你们中原人废掉武功一样,那样他施的蛊就都自然而然地消失掉了呀!”她将这话说得无比自然。
而在她的身后,锦衣却蓦地睁大了眼睛。“你敢!”他咬牙道,一时无比失态。
要说锦衣是如何从一个被豢养宫中的玩物变成掌控朝权的东厂督主的,首要的原因绝不是他的心计谋略和心狠手辣。实际上,那时的他连人都算不上,就算有什么心计谋略也是用不上的。
成为了人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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